怔怔看著她,有些不明白這兩句話之間的邏輯聯絡。
徐有容接過他手裡的酒杯,把杯中的殘酒飲了。
“能這麼任性對待你的人,只能是我,別的誰都不行,商行舟不行,你那個師兄也不行。”
陳長生覺得這酒真的很辣,不然為何自己只喝了一小口,便覺得身體更熱了?
他又有些擔心徐有容喝的這般急會不會醉,趕緊夾了一個沒有浸到肉汁的花捲到她碗裡,示意她趕緊吃了。
徐有容覺得好生無趣,但還是低頭把那個花捲吃了。
鍋裡的蒸汽漸漸小了,鋪子裡的景物越來越清楚,陳長生看著她的臉,覺得很平靜,不想再問什麼。
比如她真把師父逼來了京都,隨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又比如她為何確信師父會按照她的想法行動。
但每個人的眼神裡都有他當時的想法,越乾淨的眼睛越如此。
徐有容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便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擔心些什麼。
第1074章 再次看到的晨光
徐有容說道:“如果他不來,京都必然大亂,人族內爭一起,很難平息。”
陳長生說道:“火中取栗,本就是他最擅長的手段。”
“人族的權勢對他來說早就已經沒有意義,他在意的是大局。”
徐有容說道:“為何在松山軍府、在汶水、在南溪齋、在白帝城,他面對著離宮的攻勢不停後退,直到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孤家寡人?不是他對你心存善意,對天下蒼生有眷顧之情,而是因為他有大局觀。”
陳長生說道:“你是說北伐?”
徐有容說道:“不錯,他現在活著的唯一目的與意義就是消滅魔族,為了這件事情,他可以犧牲所有。”
陳長生說道:“但並不包括他自己。”
徐有容說道:“是的,因為他要親眼看到,或者說代替太宗皇帝親眼看到人族大軍攻入雪老城的那一天。”
如果讓普通的民眾聽到這番對話,應該會很簡單地把商行舟視為聖人,自然把徐有容與陳長生看作反派。
但在這個故事裡,本來就沒有正反兩派,只是在商行舟與陳長生的關係裡,才有對錯。
“但那一天同樣是我們也願意看到的。”
陳長生看著徐有容提醒道:“難道我們可以不顧全大局?”
徐有容說道:“為什麼不可以?”
陳長生不理解,心想但你就不是這樣的人啊。
徐有容嫣然一笑,說道:“在這件事情上,你就把我當成一個任性的小姑娘好了。”
陳長生覺得她很好看,除了周園裡,最好看。
但他還是繼續說道:“師父還是不會相信你真會讓京都大亂。”
徐有容微微挑眉,說道:“為什麼?”
陳長生說道:“因為他知道我會阻止你,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京都大亂,百姓流離失所,死傷慘重,血流成河。”
鋪子裡變得有些安靜,鐵鍋裡的牛骨頭已經燉爛了,發出呼嚕嚕的聲音,聽著就像是貓兒在撒嬌。
徐有容微笑說道:“問題是你能阻止我嗎?”
說完這句話,她站起身來。
數十名南溪齋少女,穿著白色的祭服走進了鋪子。
徐有容展開雙臂。
兩名少女拿起熱毛巾,仔細地擦拭著她的雙手。
徐有容看著陳長生說道:“當我決意做什麼事的時候,沒有誰能阻止我。”
陳長生說道:“哪怕你是為我做這件事情?”
徐有容說道:“你只是一半的原因。”
陳長生說道:“另外一半是聖後孃娘?”
徐有容平靜說道:“不錯,但你不能阻止我,就算娘娘復活,也不能阻止我做這件事情。”
說完這句話,她向鋪子外走去。
街道上的舊柳生著新芽,在溫暖的天氣裡享受著生命的美好。
徐有容望向天空裡不知何處,想起了莫雨轉告自己的一件事情。
當年陳長生帶著婚書進了京都,知曉此事的那些大人物都在關心的時候,天海聖後曾經說過一番話。
“她想嫁誰就嫁誰,不想嫁人就不想嫁。”
在天海聖後看來,徐有容一定會這樣做,也可以理解為這是她對徐有容的期望。
徐有容看著那片天空,平靜想著,娘娘,還是你最瞭解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