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紅、無窮碧,這些挾風雨而至的大人物,都聽到了天海聖後的聲音。
趁著夜色潛入京都的十五位陳家王爺,還有那些已經蠢蠢欲動的反對者,也都聽到了她的聲音。
那聲音很淡然,卻是那般的霸道無匹。
先前計道人說她不敢吃陳長生,是因為膽怯,不敢賭,畏懼天道的存在。
然而,她竟是根本不屑於用陳長生這顆果子來賭天道的走向,她卻是要與天道賭個勝負!
除了很少幾位強者,沒有人知道,聖後孃孃的神魂已經去了數萬裡之外,她最強的隨身法器,也正在京都的街巷裡搜尋敵人的蹤影,人們看著她揹著手靜靜站在天書陵頂的身影,內心深處便生出一道無法抑止的顫慄。
那裡是京都的最高處,也是世界的最高處,因為她就站在那裡,已經兩百餘年。
遠方的地面忽然顫抖起來,積著的雨水隨之濺起,變成很多水花四處灑落。
原野上響起轟隆的雷鳴,偶爾有閃電在那處亮起,照出無數若隱若現的騎兵身影。
雷鳴是真實的,也是蹄聲。
除了擁雪關等需要重兵佈防的北方要塞,數萬最精銳的大周騎兵,正在十一位神將的帶領下,向著京都進發!
他們都是天海聖後統治這個世界最忠誠的部屬,也是最強大的武力。
……
……
第642章 森然大陣
數萬大周騎兵還在自各州郡入京的路途之上,距離天書陵還很遠,但無窮碧的神情已然劇變。作為神聖領域強者,位列八方風雨,她的實力境界高深至極,能夠輕易地看到遠處原野裡那恐怖的軍勢,也能看到在雨雲裡閃電般飛行的紅鷹以及紅雁。
“原來是天海的陰謀,我們必須離開了。”她轉身望向自己的夫君,臉色蒼白。
被雨水打溼的拂塵,在她的肘彎裡有氣無力地耷拉著,就像她這時候的精神。
今夜到現在為止,雙方都還沒有正式開戰,無法判明局勢,但天海聖後的平靜與自信,已經讓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她無法忘記當初在京都裡,天海聖後在甘露臺上向自己發出的遙遙一擊,在她的內心深處,她根本沒有與對方正面對敵的勇氣。
勇氣這種東西,或者需要十餘年甚至更長時間的羞辱與夜夜難眠才能積蓄起來,但要失去,往往卻只是一瞬間的事。
看著天書陵峰頂那個強大的身影,那些來自各州郡的王爺們也紛紛色變,有些人像無窮碧一樣,生出了退走的衝動。
局勢確實還沒有明朗,但有一點已經非常清楚,那就是今夜這場本來應該是由計道人謀劃的局,現在已經變成了天海聖後的局。
既然天海聖後早就知道了一切,那麼誰還能戰勝她呢?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就算他們想走,也已經走不了了。
隨著一聲鷹鳴響徹京都的夜空,京都各處驟然生出反應。
轟的一聲!在京和園的秋林裡,溼漉的泥地整體下陷,出現了一個大洞,沙石俱落,地泉湧出。
隨著地泉湧出的,還有一位由黑矅石雕成的前代賢者像。
那座石像的表面到處都是泥土,漸漸被泉水沖洗乾淨,露出了真實面目,也開始漸漸散發出一道恢宏的力量。
在紅居南街的正中間,出現了一道裂縫,約摸三尺寬,深不見底,幽深無比,然而從地縫深處冒出來的,卻不是寒冷的氣息,相反則是無比炙熱,彷彿地縫的最下方,有座經年不熄的銅火爐,街面上的雨水流進地縫裡,瞬間被蒸發,變成霧氣。
數息間,這條以清靜著稱的名街,便變成了雲霧繚繞的仙境,美的彷彿不在人間,然而霧裡的熾熱氣息,卻在宣示著其間的兇險。
在白紙坊北里的第三座宅院裡,伴隨著喀喇喀喇的聲音,所有建築的梁木,彷彿受到了千年時光的侵襲,被蟲駐風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倒塌,變為塵礫,只留下了地基,那是一片非常古老的、由磚石砌成的淺道。
院落裡唯一的那口井也塌了,斷井殘垣裡,井水激盪而起,倒灌進建築地基裡的那些淺道,於是地基便變成了水渠。
一道極為清冽肅殺的氣息,從水渠裡向著夜空散去。
建功北里有一座彷彿小山般的土丘,在數百年的時間照拂之下,上面已經生滿了松柏與青草,看著很是幽美,平時有很多京都百姓會選擇在這裡遊玩,而早就已經忘記了在數百年之前,這裡曾經是一座大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