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能怎樣奈何容娘如今不曉,小環卻是實實奈何不了容孃的。她心中忐忑,惶惶不可終日的盼著大郎晚些歸家。
天氣愈發炎熱,便是行走在陰涼之處,瞧著院中那白晃晃的日頭,也覺得身上微微的冒著汗,黏糊糊的難受。
偏偏靖哥兒這個小娃,生生要挨著容娘擠坐一處,軟乎乎的身子不時在容娘身上打個滾。容娘雖僅著單衫,與靖哥兒鬧得一回,也不免暑熱難耐。玉娘見了,便將手中玩意晃動著去逗弄靖哥兒。靖哥兒流著誕水,一路嬉笑著爬過去了。
兩位夫人瞧見,相視而笑。如今府中諸事安定,幾位郎君姻緣已定,新婦又都是好的,兩位夫人心中自然暢快。
因見到兩位小娘子的衣裳都是些半新的,顏色也不太鮮豔了,徐夫人便要給幾人做幾身衣裳。容娘因想著磨坊之事,也不曉得要幾多錢財,便著意要節省些。不想徐夫人如此一說,她又不好推卻。
老夫人笑道: “也該做些新衣裳了,我們這些老婆子倒也罷了,你與玉娘卻要穿得鮮豔些。況下月便是你孃的生辰,趁著你大哥在家,你們六哥七哥都要回來,給你娘好好祝壽。”
玉娘聽到是孃的生辰,自然十分歡喜,兩眼亮晶晶的,很是期盼。容娘想到娘身子好些,心情也暢快些,祝壽倒是個好主意,因此滿口應承,叫人便去街上綢緞鋪喊人來量尺寸,選料子。
正忙乎著,守門的婆子來稟說大郎回來了,如今已回了房。容娘心中一當啷,一顆心便吊了起來。
果然,過得一時,便有人來請容娘去書房。容娘脖子一硬,扒拉掉纏在身上的靖哥兒,道一聲:“阿爹回來了,要姑姑去哩!”
靖哥兒一咕嚕溜下來,端坐在榻上,眼巴巴的看著容娘離去。
兩位夫人看得他那副畏懼的樣子,不由又說笑了一通。
徐夫人大病初癒,臉色初初有些紅暈,她瞧了瞧容娘離去時的纖細背影,嘆道:“也該忌諱些了。畢竟,等容娘及笄,便要成親了。”
老夫人卻是不以為然:“本是兄妹處了這許久,怎生避諱?順其自然罷了。你倒是該好生想一想,如何去張家鋪墊鋪墊,免得親家猶自想著要把張四娘送過來。”
徐夫人想了想,應了。
那邊容娘心中上上下下的站在書房裡,大哥還未到,她也不敢坐,便立在一旁。
牆上是大哥臨的字,因其剛勁,容娘瞧了,心裡又輕飄飄的浮了起來,只愁著待會如何應付。
過得一時,大郎進來。他穿了一身的寶藍色袍子,襯得他長身玉立,一表人才。就是膚色黑了些,人瘦了些,身上氣勢霸道了些!
“你叫人給我做兩身衣裳,另外也給白甲昌明四喜三個制兩身。要裡外具全的,都不必奢侈,平常些。”
守中落座,便安排容娘些事體。如此,容娘心裡倒還輕鬆些,只盼著守中快些交代完畢,自己好快些出去。
“你與高九郎說了那磨坊之事?”
容娘正存了僥倖之心,不想守中忽地發問,那聲音雖冷靜如常,容娘仍心中亂竄,謹慎答道:“不過是與盧管事說起,想是盧管事與九郎說事,說到這個上頭。”
她只低著頭,仍如往日那般回話。只不去瞧大哥,便可省了好多懼怕。
守中瞧了瞧小心翼翼的容娘,或許她不自知,然每次只要自己問話時,她便低了頭,微微縮著身子,極是畏懼的模樣。
偏偏又膽大得自行其是!
“適才進城之時遇到九郎,他與我說了。”
容娘聽到耳中大哥淡定的聲音,不由大喜。若是大哥不反對,自然便可由著自己做了。她不由得抬頭望去,卻見大哥臉色極是不好,竟有些蒼白的模樣。容娘心中一咯噔,知道不好,莫非大哥被自己氣壞了?
“此次行事,你犯有三重錯處。其一,女子在家從父兄,出嫁從夫婿。我早已叫你莫提磨坊之事,你不聽人言,是為擅專;其二,自己所行之事,假託他人。敢做不敢為,是為怯懦;其三,你不思想我為何不讓你行那磨坊之事,自作聰明,匆促行事,是為蠢笨。”
守中越說話語越重,擅專、怯懦、蠢笨!
容娘一時被打擊得蒙了頭,心中怒火重重,驀地抬頭問道:“大哥所說前兩樁我認,第三樁容娘卻不知曉,容娘如何蠢笨?還請大哥賜教!”
她俏臉緋紅,圓瞪的眼珠子難掩怒火,直直的看著守中,非要聽他說個一二三來不可。
守中反顯得鎮定自若,平平道:“你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