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訊息嗎?”四年如一日的開場。
警官給她倒杯水,嘆口氣,“沒有。”
程知謹起身,“那我明天再來。”
“程女士。”警察實在於心不忍,喊住她,“四年了,如果你丈夫還活著早回來了。”
程知謹握緊左手手腕上戴的水晶手鍊,腕上的傷痕剛好被手鍊遮住。圓滑珠子輾進肉裡還是會感覺到痛,那痛觸發心上努力壓制的傷口,她顫著嘴唇問他:“那你們能明確的告訴我,四年前在倉庫發現的是三具屍體還是四具嗎?”傷口重新撕開,痛徹心肺。
警官抱歉,“對不起。”
四年前的爆炸太慘烈,以致於法醫都分辯不出到底是三具還是四具屍體。程知謹執著的相信傅紹白還活著,執意為他報失蹤。就因為這個信念,她撐著生下女兒獨自一人帶大,獨自守著屬於他們的四十平米小屋,獨自等候未歸人。她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作好了一輩子的準備。
程知謹平復情緒,保持微笑,“我明天再來,麻煩了。”
警官望著她背影無奈搖頭嘆息,心酸。
警局門口,程知謹看見蔣晴,頭髮剪短了戴著頭盔騎著肯德基的外賣小電驢比任何時候都意氣風發。
“老師。”她還是喊她老師,大學四年她都是這樣半工半讀,有時候要打幾份工。
程知謹走近,“怎麼還在送外賣,不用上班嗎?”
“工作太累,出來放鬆一下。”蔣晴已經在銀行就職,銀行的工作節奏快壓力大。
“你的解壓方法還真特別。”
蔣晴笑,笑容漸漸淡下去,問她:“傅哥還沒訊息嗎?”
程知謹搖搖頭,依舊是充滿希望的樣子,“今天沒有也許明天就有了,明天沒有,也許後天……總有一天會有。”
“對不起。”蔣晴吸吸鼻子。
程知謹笑,“怎麼今天所有人都在跟我說對不起。”
蔣晴:“要不是我爸……”
“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你不需要跟我道歉。說到底,你同樣也是受害者。”她親自揭發父親和紀澤鵬販賣文物,蔣氏紀氏被查封,蔣家大院和傅宅也被沒收充抵贓款。變成窮光蛋的日子是蔣晴一個人扛過來。
“跟吳奔還有聯絡嗎?”程知謹問她。
“偶爾發下郵件,很少。”爆炸案之後蔣晴就再也沒見過吳奔,大概他還是怪她的,父債女還天經地義。
“你呢?”蔣晴問程知謹。
“他每個月會給我打一次電話,問問盼盼問問我們有沒有什麼困難,每個月會定期往我戶頭存錢,多少我沒去看過。”
蔣晴抬頭看一下天空,“難得,現在這種勾心鬥角的社會還有這樣深厚純粹的兄弟情。”
程知謹笑一笑:“你特地來找我有事嗎?”
蔣晴抿抿唇,“嗯……傅宅掛牌拍賣了很久,已經有買主了。”
程知謹手握緊了一下,“是嗎。遲早是要賣出去的。知道買主是什麼人嗎?”
蔣晴搖頭,“只聽說是個外國人。哦,還有這個,一直說給你一直太忙。”她拿出一個小包裹,“這是警察開我爸爸保險箱搜到的,日記本和一枚鑰匙,沒什麼價值他們作為遺物轉交給我,我看了幾頁才發現是傅哥媽媽的日記本。”
程知謹接過,“謝謝。”
蔣晴看一眼表,“我出來很久,該回去了。”
“騎車小心。”程知謹揮揮手。蔣晴走遠,她低頭開啟包裹,日記本泛黃邊緣都已經卷起,一把年代感久遠的銅鑰匙。她隨便翻開日記本一頁,字跡娟秀:孕期第149天,今天寶寶的情緒似乎特別高,尤其是晚上的胎動,都懷疑小傢伙是不是在媽媽肚子裡“沙場點兵”。孕期第167天,今天孩子爸請老工匠複製了一把銅鑰匙,那是傅家世代相傳的地下保險箱鑰匙,專門作為寶寶出生的禮物,寓意“含著金鑰匙出生”,幼稚。
看到這兒程知謹才終於知道,為什麼蔣錦業那麼有把握能證明傅紹白的身份,這把鑰匙就是繼承人的象徵。
程知謹下午才有課,上午去了趟養老院,傅清玲精神還好就是人消瘦得厲害,白髮人送黑髮人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住。
秋天日頭暖,護工推她到院子曬太陽,她遠遠瞧見程知謹就招手。
“今天感覺怎麼樣,還好嗎?”程知謹走近輕聲問她。
傅清玲笑著點點頭,“還是老樣子,不好不壞。”
程知謹見她身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