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盜一點,哦不,是借一點,爹的墨寶啊?”我想諸葛亮的字連宋徽宗都推崇,我要拿點來看看,順便臨摹臨摹。
他一愣,隨即笑了,笑容軟若春風:“你呀……以前一直看你病著,柔柔弱弱的。沒想到病好了,就變得這麼……”他用手指抵了抵太陽穴。
“古靈精怪?”我接下去說。
“呵呵,原來你自己也知道啊。”他笑道。
我拍著他的肩,“喬兄啊,反正你一定要……”
“要什麼,兮兒?”他好奇地望著我。
嗯?怎麼他一下子就坐到了我對面?剛才我不是還在拍他的背的麼?嗯?這桌子上的字誰拿來的?這好象是……《梁父吟》!還是我爹的筆跡!
“這這這……”我指著字驚訝道,“你怎麼已經拿來了?這麼快?才……一眨眼……”
“兮兒怎麼了?不舒服麼?”他伸手搭上我的額頭,他的手指滑滑的,涼涼的。“好像沒什麼啊。”
“不,我沒事。”我偏頭避開他的手,盯著他看,心裡覺得奇怪,好像有什麼不對頭,但又說不出是什麼不對頭。
“這首《梁父吟》是可以唱的,兮兒要聽嗎?”他問我,眼中落滿了細碎的光芒,看起來眸色若水。
“啊?嗯,好。”我覺我有些呆住了。
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就變出來一把七絃琴,端坐在那裡,風灌入他白色的外袍,撩起他的青絲,縷縷分明。他坐於庭院,卻好像坐於雲端,姿態綽約飄然,渺渺若仙。
十指調撥七絃動,曲調悠長如泣如訴,一點一撥絃弦入心,離殤別恨何人聞。
綿長聲色哀自生,風瑟瑟,音杳杳。我聽見他幽幽地、輕輕地唱著:
“步出齊城門,遙望蕩陰裡。裡中有三墓,累累正相似。問是誰家墓,田強、古冶子。力能排南山,文能絕地紀。一朝被讒言,二桃殺三士。誰能為此謀,國相齊晏子。”
“喬……喬兄,別唱了……”我心中凜然,“這首歌好不吉利。”
可他還在繼續唱,聲調平和悠長。後院的梨花霎時開了,霎時落了,白色若雪,紛紛飄揚。
“喬兄……喬……哥……哥,別唱了,別唱了,求你。”我覺得渾身發冷,想要跑過去卻邁不開步。
他終於停了下來,但是不知為何曲調還在繼續,歌聲依舊悠揚“裡中有三墓,累累正相似……”
翕忽間他已站到我的面前,渾身發出晶瑩的光澤,白衣白袍,衣袂飄飄。他對我溫和地笑,眸光燦若星河,指間輕掠我的臉頰,“兮兒,你以後要好好地……”
剎那間,所有的記憶貫穿大腦,那一夜的火光四起,那一夜的鮮血淋漓,那一柄利刃的寒光凜凜,他渙散眼眸中的細碎光芒……
“哥……哥——”
所有感覺重新回到身體,我脖頸處的疼痛瞬間把我其他的感官淹沒。
“敏敏,敏敏,”混沌中我聽到趙統的聲音,帶著疲憊與焦慮,“你醒了?”
我想回答他,但一開口就是一句呻*吟。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他的面容在我眼前清晰起來,眼眶深陷,倦容滿面,望著我的眼神卻帶著驚喜,“你快嚇死我了。”
“到底……”我的聲音有些嘶啞,“怎麼……回事?”每說一個字都覺得脖子這裡牽著發疼。
“你連自己受傷了都沒注意,”趙統聽上去像是漸漸放下了心,“還好沒有傷到動脈,但是也流了很多血,你沒看見自己那件血衣,一件幾乎染了半件,我還以為……”他用手覆上我的額頭,“還好無性命之憂。”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已經被包的和木乃伊一樣,要轉動一下都難。
“別亂動。”他拉下我的手,“你這樣的傷,要是在以前,是要到醫院縫針的,這裡沒這條件,你必須自己小心。”
“我暈了多少時間?”我沒法轉頭,只能斜著眼看他。
“一天一夜。”他說,“快天亮了。”
我皺了皺眉頭,“今天糧車不是就要上路了麼?”
趙統點了點頭,“原來是,現在肯定要延晚幾日。”
我掙扎著要坐起來,趙統忙來託我的頭,“誒喲姑奶奶,你別動作幅度這麼大好不好。”
失血後的暈眩感讓我眼前黑了一下,我閉上眼,過了一會兒睜開才恢復視力。
“趙統,”我的聲音異常沉靜,“軍中規定,押運軍糧,遲到三日就可問斬,你不可以延遲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