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宋允墨,你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雖是宋家嫡子,但是論戰功,論威望,你哪點比得過你大哥?說白了,你跟我一樣,都是靠老子吃飯的人,咱們誰也別看不起誰!”
六曲捲起袖子:“杜天一,你怎麼跟我家公子說話的!活得不耐煩了!”
宋允墨伸手攔住六曲,輕搖了搖頭。杜天一說的也算事實,不過宋允墨從來不是個為聲名所累的人。
小男孩一邊哭一邊把事情的經過跟蘭君說了一遍。男孩名叫宗嚴,他的姐姐名叫小檀,原本在錦繡街賣花,七月底的時候失蹤。宗嚴跟他爹到街上找,問了很多人,都說沒看見。直到聽說城外破廟裡頭髮現女屍,他們擔心是小檀,就連忙去京兆府打聽訊息。可京兆府說那是一個大戶人家的丫環,不慎落水死了,不是小檀。
蘭君仔細推敲了一下,再結合之前崔梓央所述,那破廟裡的女屍是崔府的丫環紫衣,那麼那夜崔梓央聽到喊救命的聲音,很有可能便是宗小檀發出的。
兩條人命,線索連在了一起。
宋允墨看蘭君垂眸沉思的模樣,心中已經明瞭。他原先還有些奇怪,秦伯為何會突然找上他,要他調查紫衣的死因,原來是這位公主的授意……他吩咐六曲:“先把這個姓宗的書生帶回大理寺記下口供,稍後我會親自審理此案。”
宗書生和小宗嚴都疑惑地望著宋允墨,不知他是何方神聖。宋允墨頷首以禮:“我乃大理寺少卿宋允墨,既然接案,必定會把真相查得水落石出,還你們和宗小檀一個公道。”
宗書生大喜,連忙拉著宗嚴跪在宋允墨面前,連連磕起頭來。
宋允墨親自扶起父子倆,讓六曲把他們帶出去。
杜天一見此情景悄悄地想溜,卻被宋允墨一把按住了肩膀:“杜兄,難道你沒有什麼想交代的嗎?”
杜天一回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件事真的跟我沒關係。”
“有沒有關,坐下來聊聊再說。”宋允墨做了個請的動作,杜天一無奈,只能跟著坐了下來。
屋中茶香嫋嫋,宋允墨舉杯的手指修長,那白瓷杯在他指間彷彿連色澤都暗淡了許多。他著青色的雷紋蜀錦長袍,袍子很貼身,勾勒出均勻完美的身體輪廓。腰間的玉帶上,每一枚玉扣都是不一的形狀和花紋,精美無比。
杜天一賠著笑臉,一改之前的囂張跋扈說道:“宋大人,我真不知道這位姑娘是你的心上人,若我知道,肯定不敢招惹她的。剛才那對父子突然出現,我也沒有預料到,好在她也沒有受傷,你就放過我吧?”他該死的怎麼就給忘了,這宋允墨可是大理寺的人。大理寺獨立於六部之外,傳言有一百零八種酷刑逼人招供。若是隨意給他安個什麼罪名送進去,還不是叫爹爹不應,叫舅舅不靈?
蘭君聽他這麼說,臉微微一紅,剛想反駁,那邊宋允墨卻先開口:“我把你留下來,不是為了追究此事。那個宗小檀,你到底認不認識?”
“不認識!絕對不認識!”杜天一矢口否認。
宋允墨看著自己手中的茶盞,清冷地說:“我在給你機會,若你不肯老實交代,將來的任何後果,你自己都要一力承擔。”
杜天一肥碩的身子抖了一下,心裡打起了鼓。宋允墨雖然沒有軍功,但在地方政績卓著,是他們這群年紀差不多的世家公子裡官位最高的,跟他這種紈絝子弟畢竟不一樣。這樣想著,他笑得比哭還難看:“宋大人,我真的不認識那個宗小檀。錦繡街上賣花的女子多了,十有八九我都調戲過,也沒見別人失蹤啊!”
蘭君斜了他一眼,露出嫌惡的表情,阿青站在一旁把牙齒咬得直作響。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你家中收的姬妾那麼多,不會是你手下的人自作主張之後,出了什麼差錯?”宋允墨接著問道。
杜天一的臉色僵了僵,沉默半晌才說:“宗小檀的事情真的跟我無關,不信你自可去調查。”
宋允墨道:“你可以走了。”
杜天一愣住,原以為宋允墨還要為難他一陣子,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放行了。他連忙站起來,逃也似地走了。
“你就這樣放他走?宗小檀失蹤,他的嫌疑絕對是最大的!” 蘭君不滿地說。
宋允墨耐心地解釋道:“杜天一雖然平日裡作惡多端,但也從未傷害過人命,否則律法早已不能容他。正如他所說,他雖然時常調戲良家婦女,但真正擄掠回府的少之又少。他家中早已美姬成群,若那姑娘只是薄有姿色,他倒真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