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在殺人現場看見了自己贈與肖紫衿成婚的禮物,未免覺得十分驚疑,因此她拾起鳳釵,匆匆離去,對昨夜之事隻字不提。方多病繼續道:“看到鳳頭釵和小桃紅,自然就會明白蘇小慵是被何物所傷,她在野霞小築,也正是被這兩樣東西刺得遍體鱗傷,幾乎死去。”梁宋奇道:“可是為何有人要拿這兩樣東西作為殺人之物?”方多病哼了一聲,對他的問題只作不聞:“知道肖喬聯姻的賀禮之中有小桃紅和鳳頭釵的人,自然是各位,因而兇手定在各位之中。”
“但我始終不明,為何蘇姑娘會在關河夢房中?”楊垂虹眉頭深皺,“毫無道理。”方多病得意洋洋:“這一點至關重要,因為正是它說明了兇手是誰。”眾人“啊”了一聲,面面相覷,茫然不解。“在蘇小慵房裡,有一碗喝完的藥湯。”方多病道,“關河夢每日的湯藥都是酉時熬製,戌時讓蘇小慵服下,既然湯藥喝完,那麼昨夜戌時,蘇小慵還是活著的。房中尚有一面碎去的銅鏡,並且她死去的時候鞋襪穿得十分整齊。可以推測,昨日關河夢給她灌下湯藥之後不久,她醒了過來,關河夢卻已不在。蘇小慵起身穿好鞋襪,卻從銅鏡中看到自己被毀的容貌,害怕得很,因此走到關河夢房中求助。關河夢既然出門,房間必有上鎖,而除了他和掌櫃的以外,能開啟他門鎖的人,自然只有和他一道投宿的蘇小慵了,她是自己走進房裡去的。”
眾人點頭,方多病索性坐上石桌,居高臨下繼續侃侃而談:“她既然戌時還活著,寅時卻早已死了,那她必是死在亥時或是子時,而恰恰這個時候,楊垂虹、梁宋和我正在聯句,證明人不是楊垂虹和梁宋所殺。而如果龍姑娘亥時或者子時殺了蘇小慵,昨夜寅時她就萬萬不會出現在房裡,又何況蘇小慵第一次被殺的時候,龍姑娘從頭到尾都和李蓮花坐在一起,並沒有分身殺人,所以兇手不是她。既然兇手不是她。”方多病聳了聳肩,“那自然只能是她了。”他瞄了眼地上被他一勾腳封了啞穴的康惠荷,“我等客房的排列是李蓮花、本公子、關河夢、蘇小慵、康惠荷、龍賦婕、梁宋、楊垂虹,昨天夜裡本公子……咳咳……出去喝了點小酒,不在房中,因而寅時不在,李蓮花倒在床上人事不知,都不知道隔壁房間的變故。但有一個人,昨天晚上有一個大活人從她房頂經過,另一個人對著她房頂射了只箭,還有三個大活人在她門口走來走去,又是開門又是翻窗,還在床板上狠狠戳了一箭,她也是學武之人,居然說她在睡覺,半點不知,豈不是很奇怪?”梁宋一呆,楊垂虹鞭法了得,但內力輕功都不見長,他掠過房頂,又被自己射了一箭,的確是把眾人都驚動了,康惠荷雖然武功也不甚高,但她就住在蘇小慵房間之旁,距離關河夢的房間只有丈許之遙,要說睡得全然不知,的確令人難以置信。方多病又道:“何況蘇小慵離開自己房間,走進關河夢的房間,也只有臨近之人方能發覺,諸位就都不知情。我猜蘇小慵僥倖未死,這日就要醒來,她一旦醒來,就會說出是誰下手加害。關河夢一直守在她身邊照料,令康惠荷沒有殺人滅口的機會,昨夜關河夢沒有回來,蘇小慵卻走進他的房間,正是她下手的大好機會,因此她帶上從婚宴偷回來的兩樣兇器,猛地把棉被蓋在蘇小慵身上,將她撲倒在床,連下十數下殺手,然後拋棄兇器,回到房中裝作若無其事。”龍賦婕唇齒一動:“雖然很有道理,但我始終不明,她要殺人,盜取小桃紅自然很是合理,但為何連我鳳頭釵也要一併盜取?鳳頭釵雖能殺人,卻不如小桃紅鋒銳無當,要來何用?”這點李蓮花卻沒說,方多病瞠目結舌,心裡大叫乖乖的不得了,本公子要穿幫!突然急中生智,一腳踢開康惠荷的穴道,學著李蓮花那種愉快而狡猾的微笑:“這點,龍姑娘不如自己問她。”
眾人的目光頓時射向康惠荷,康惠荷啞穴初解,隨即一聲尖叫:“不是我!”方多病冷笑道:“不是你,那是誰?”康惠荷呆了一呆,目光從眾人眼中一一掠去,只見眾人目中皆有鄙夷之色,心裡突然委屈異常,放聲大哭:“昨夜……昨夜刺死蘇小慵的人是我,但……但在小青峰上,野霞小築,將她刺得滿身是傷的人不是我!”眾人大奇,方多病大出意料之外:“什麼?”
康惠荷伏地大哭,方多病只得將她攙了起來,只聽她哭道:“那日肖大俠結婚之時,我的確……的確偷了小桃紅,把蘇小慵叫了出來,她也確實沒有防備,我點了她的穴道。可是……可是……有個紅衣女子跟在我身後,把我也點倒了。我不知什麼時候她便跟在我身後,我從賀禮中拿走了小桃紅,她便拿了鳳頭釵,然後在我面前將蘇小慵刺得……刺得可怕……可怕得很……”方多病皺眉道:“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