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換衣服……”
托馬斯鬆了口氣:“太好了,我等你。”
“你得出去!”她感覺自己臉紅了。
“哦,對!好的,我馬上就……”他抓了抓腦袋,又奔向窗子,騎在窗臺上把腳跨出去。
凱茜不知道自己現在該生氣還是該笑:“你就不能走門嗎?”
托馬斯頓住了,似乎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但他還是硬撐著鑽了出去:“我最好別吵醒其他人。”
說完他抓著窗稜的手一滑,整個人都從視窗消失了。
凱茜嚇了一跳,跑過去探頭往下望。還好,他看起來沒摔得太厲害,只是抱著一條震麻了的腿在她家門前的路燈下跳來跳去。他發現凱茜在看他,於是直起身子朝她揮手,表示自己沒事。
凱茜搖了搖頭,又忍不住笑了。她回到房間裡,換上外出的長裙,把頭髮束到腦後,披上一件旅行斗篷。還要帶些什麼?一條小毛毯,一隻籃子。假如喬伊真的情況不妙,她說什麼也要把她帶回自己家裡來照顧。
她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經過母親的房間,下了樓梯。在門外的臺階上她才想起來那封被她遺落在床頭的信,可是已經來不及回頭了。
托馬斯跑過來,躲到她撐開的傘下邊。他們的手臂靠在一起,凱茜能夠感覺到他在雨裡冷得微微顫抖。
“抱歉要在這麼晚叫你出來,但我想不出還能找誰幫忙了。你冷嗎?”托馬斯問,幫她扶住被風吹得不住搖晃的傘柄。他碰到了她的手,於是飛快地縮到上面去了。
“沒事,我有斗篷呢。”她說,覺得心臟又撲通撲通地亂跳起來。
托馬斯是在兩年前來到鎮上的,他給附近鞋店當學徒,住在鞋店樓上的閣樓裡。不像他的僱主,托馬斯心地善良,也非常刻苦。他時常向凱茜借書和學校的課本練習讀寫。開始時他無論念什麼都是磕磕巴巴的,字跡也歪歪扭扭,但是才過了一年,他已經可以朗誦《彌安詩集》,也可以寫一手漂亮的圓體字了。
他說這都是凱茜的功勞,也許過兩年他就能找到一份辦公室助理的工作,再也不需要跟皮革和鞋模子還有他惡魔似的老闆打交道了。
凱茜真心地為他感到高興。她偶爾會和托馬斯分享自己的秘密,無論是學校的還是家裡的。但有一個秘密她還沒準備好告訴他。也許那得等到他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或是她從中學畢業之後……
無論如何,有這個男孩在身邊,即使像現在這樣冒著大雨走在深夜裡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她也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但托馬斯今晚顯得特別心神不寧。凱茜正想安慰他喬伊會沒事的,他們會幫助她陪伴她到最後一刻,他卻忽然在路口的拐角處停下了。
“我想,我要對你說實話。”托馬斯開口說。
“怎麼?”
“我……”他深吸一口氣,“我……我並不……”
凱茜擔憂地望著他。他的臉色白得發青,看起來不太對勁。
“……我並不喜歡彌安的詩!”他最後似乎用盡了力氣蹦出這句話來,“全是垃圾!你該看看里昂·內爾的作品,他才是真正的大師……”
“好,我會的。可你為什麼要現在說這個?”凱茜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他一定是病了。她家裡從沒有里昂·內爾的書,也從來沒聽過這樣一位作者。托馬斯是從哪兒知道的?
托馬斯按下她的手,忽然冷靜下來:“沒什麼。我們繼續走吧。”他的額頭上又滿是水珠了。
他們又走過兩條街,一路上沒再說話。但是到了臨近目的地的時候,托馬斯再一次停下,拉住凱茜的手腕把她拉回到拐角後面。
“這一次我必須告訴你真相,凱茜,否則我會後悔的。”他說得很快,緊張地望了一眼後邊的大街。那兒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輛黑色的廂式馬車停在街邊的路燈下。
“我聽著,托馬斯,可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我我我……”他使勁扯著自己亞麻色的頭髮,“我其實……不行,我不能這麼幹……”
“托馬斯!”
“……我其實是個左撇子。”托馬斯近乎絕望地說。
“就這樣?”她問,被他接二連三的玩笑弄得有些生氣,“好的我知道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她把傘塞給他,自己沿著屋簷提著籃子大步朝前走。
托馬斯從後邊追上來,舉著大傘給她遮雨:“等等,凱茜,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明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