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他看著這個已至古稀之年的男人,不想擺任何勝者的姿態,也沒有所謂刃仇之快。程惜只是平靜又淡漠地看著他花白的鬢角和額角深刻的紋路。
“出庭作證,你可以全身而退。”程惜開口說。
這話讓王書發出一陣低噶的笑聲,他抬頭看向這個年輕男人,這個七年前就該跟著程家的覆滅而消失的人,說:“全身而退?程惜,你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
“你知道我是可以做到的人,”他翹了翹唇角,半諷半邪,“包括王安梓。”
“你以為,我出庭作證就能為你們程家洗清什麼冤屈了嗎?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天真了嗎?”
程惜不搭理他的話,給出選擇,“把你做過的事、瞭解的隱情都說出來,或者,你更喜歡老死獄中、兒子橫死荒野,”他站起來,垂眸最後看了他一眼,“你想怎樣,我都可以成全你。”
王書全身一震,他這輩子最痛恨的一句話,就是“你想怎樣,我都可以成全你”——程利來最常對他說的話。
彷彿自己永遠是那個等著被施捨的一方,不是他的夥伴,只是他的一個普通手下。
如今,再一次聽見,竟然是由程利來的兒子說出來的。如此的恥辱,如此的不堪入耳,輕輕鬆鬆擊倒了他。
他站起來,貼在玻璃窗的小孔上,朝著程惜的背影大吼:“我永遠都不會幫你出庭作證!洗白?你做夢吧程惜!你們程家……”
走出去關上門,王書的聲音完全被隔絕,程惜懶得聽他剩下的話,一手插在褲兜裡,眉間是無法無天的狂。
他不想管上一輩的恩怨涇渭,但他渴望活得乾淨。那些無故壓在他身上的汙垢,都該被清理洗刷。
程惜的無情,是用來對抗這個世界的。
8
林奎奎很心疼喬忍,因為她說自己是不完整。
就像上大學那會兒,她說總感覺自己是破碎的,因為找不到程惜。那現在呢,又為什麼還不完整?
喬忍拿手指輕輕點在唇上,思索著了半天,說,我也不知道。
“有程惜在你身邊呢。”林奎奎塞了一顆葡萄進嘴裡。
“可他讓我更難過呢。”喬忍託著腮,大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林奎奎瞠目,“怎麼還會難過?他的容貌家世、品行才華,哪樣不是一等一的出挑?又那麼寵你……”當然,除了假訂婚那件事,可那不也是為了你喬忍好嘛。
“我知道他出挑,可我不是,”她低下頭,無比失落,“我甚至,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