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著自己的照片畫出來的。每一個他,不同的神態,不同的場景,漸變的五官,愈加沉鬱深邃、高冠若玉的氣質。但是到二十歲就戛然而止了。
幾十頁的小畫冊,裝滿了他人生的前二十年。
王安黛的眼裡不能自控地流露出不甘和嫉妒。她小時候想過很多辦法從程惜那裡拿到他這本拴著銀鏈的精緻小畫冊,但是沒有一次成功。因為程惜不願意給別人看,整天把它放在包裡或校服口袋裡,出省出國去哪兒都帶著。
以前王安黛還因為這事向自己父母親和程惜父母親哭過幾回鼻子,依舊沒法一睹此畫冊。但是這個喬忍,憑什麼這麼輕易地就可以從程哥哥那裡拿到它?
喬忍見她翻著翻著也翻到尾了,開口說道:“王小姐前來,我這還沒洗漱就……”
她神情為難地看了看王安黛,逐客之意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王安黛收起臉上的情緒波動,抬頭故作愧疚地對喬忍笑,“你看我,這都沒注意到,”然後起身,舉著那本畫冊說,“看來是程哥哥不小心落在喬助理這裡的,反正我來了,就幫他帶回去吧。”
喬忍急了,這個王安黛,一直在宣示主權就算了,現在還要拿走她畫冊?!
“不是的,王小姐。”
王安黛正把畫冊裝進包包裡,聽見她的話又停下來,看著她問:“什麼不是?”
喬忍伸手把畫冊從她手裡奪回來,仰起頭,抬眼看著她說:“我說這個,不是程惜不小心落在這裡的,是他送給我解悶的。”
場面一下子變尷尬了,王安黛怔在那裡,表情有點扭曲又有點不可置信;喬忍繼續仰頭看著她的臉,清凌凌的眼神沒有一點妥協的意思。
正在一邊插著花的喬母注意到這邊久久地沒有交談聲,轉頭一看,見王安黛起身站著,以為她是要回去了,“王小姐這就要回去啦?”
喬母的話打斷兩人的眼神交戰,喬忍順勢揚起唇角笑了笑說:“媽,難道你還想讓王小姐一直在病房陪著我不成?”
“去,這死小孩,”喬母擦了擦手走過來,“只是太倉促了,我這都還沒好好謝謝王小姐呢。”
王安黛在母女倆的唱和下,也不好不告辭了,“沒事的伯母,我就是來替程哥哥探望一下喬助理,那我先回去了。”
喬母送著王安黛出去,床上的喬忍呼了一口氣。
她可以無所畏懼地跟王安黛對視,但她做不到無所畏懼地跟自己的內心對視。王安黛的每句話都讓她覺得自己對程惜而言是可有可無的人,他的青梅才是他最佳的人生伴侶。
而離開醫院的王安黛更是被氣得不輕。她昨天聽說哥哥去醫院看他的助理,又想起他上次把喬忍帶去會所喝茶的舉動,便認定哥哥肯定是對他的那位助理感興趣。
昨天晚飯之後王安黛去找她哥,本想曖昧地試探一下是不是那樣。結果王安梓跟她提到喬忍是替程惜擋槍才進的醫院。她頓時覺得不對勁,纏著王安梓要他把所知道的關於喬忍和程惜的事都告訴她。
原來真的是這樣,他們之前就認識,但她居然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喬忍這個女人,也喜歡程惜,看來程度還不比她輕;而程惜對喬忍,也不是全無感覺的樣子。
連那本畫冊都給了她,還解悶?簡直荒謬!
王安黛又想起前些天程惜對她不冷不熱的態度,心裡極不是滋味,頓時對喬忍好感全無,僅餘嫉恨。
5
“那個程先生肯定是相貌才華都極佳的男士,不然怎麼會有這麼漂亮又出身名門的女朋友。”喬母架著老花眼鏡在喬忍旁邊打毛衣。
喬忍心裡本來就堵,聽見這話更是煩悶,她轉過身背對母親,說:“媽,我們能不能換個話題?”
“你要是真救了人家,我看多半也是被他美色所迷惑的。”喬母自個兒正臆想得開心。
喬忍:“……”
最後她乾脆用枕頭矇住頭。雙眼卻也在黑暗中蒙上了水汽。
那天晚上程惜帶著王安黛逛街的畫面,她怎麼可能忘記?
若不是因為他知道她幫他擋了兩槍,也是根本不想跟她有任何交集的吧?
前天說昨天來看她,結果到了今天也不見蹤影,讓王安黛來變相傷她心的嗎?
那個晚安吻,對他而言也是可以隨便給任何一個女人的吧,只有她才這麼傻的當個寶。
是啊,程惜從頭到尾都在推開她,是因為特別特別煩她這個人吧。
喬忍,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