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之後就更沒有了。敲打玻璃的小雨柔軟溫和,電話鈴聲和刀片一樣尖銳,斯坦利伸手摸索聽筒,碰翻了杯子,陶瓷落在柔軟的地毯上,並沒有摔碎,但昨晚喝剩的茶在米色毛絨上潑出一大塊汙漬。“這是斯坦利。”他咕噥道。
“到木屋去找我。”
“你也早上好,”斯坦利坐起來,把枕頭塞到背後,揉著鼻樑,“傑森,你喝酒了嗎?”
“只是一點。我在萊肯斯頓,剛剛到了木屋。”
“你還開車了。”
“顯然,我還開車了。你會來嗎?”
“三小時的車程,下著雨。”
“到的時候正好能趕上午餐,我去把烤架組裝起來。”
傑森掛了電話,斯坦利閉著眼睛躺了一會,不情願地爬了起來。“木屋”是字面意義上的木屋,藏在萊肯斯頓霧靄沉沉的森林裡,屋後的碼頭像手臂一樣伸向河水,水流深而平靜,泛著一種透徹的淺綠色,夏天釣魚的時候他們會把啤酒放進藤籃裡,再把整個籃子沉入冰涼的河水之中。傑森在廚房的料理臺上攪拌魚餌,一碗紅褐色的糊狀物,散發著蝦油的強烈氣味。
氣溫比他預料中要低,他只在襯衫外面披了一件深藍色的毛線開衫,冷得發抖。斯坦利把手提包扔到副駕駛座上,發動引擎,擰開暖氣旋鈕。雨刷左右搖擺,雨和霧混在一起,像撕碎的棉絮一樣勾在樹梢和建築物的尖頂上。公路空蕩蕩的,溼漉漉的柏油變成了一種更深的黑色。斯坦利不停地換電臺頻道,尋找史蒂夫·旺德的歌,但是在那個特定的十一月早晨,他想要的旋律始終沒有出現。兩個晨間節目主持人在談論昨夜山區的一宗車禍,一對年輕夫婦連人帶車翻下懸崖,警察正在調動吊車和直升機,試圖把曾經是一輛車的廢鐵從亂石裡拖出來。
他關掉了電臺,能打破沉寂的只剩下風聲和雨刷刮擦玻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