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嗎?齊琪。”
齊琪從來都是這樣,擔心別人記不起她,與剛認識的人打招呼總是不忘再自我介紹一下。她的這個習慣倒是解了餘淮的尷尬,他順著這個臺階說,“記得記得,前兩天我們才見過。”
齊琪也不知他是真的記得還是在自己的提醒下客套的說了句,不過她還是很開心對方沒有說,“不好意思,我忘了”。
上次聊得太匆忙,齊琪還沒有從談話中瞭解到餘淮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只是從餘淮母親那裡聽到碎片一樣的生活片段。母親跟別人說起自己的孩子,總是會不自覺的誇張一些,但她記得一點,他復讀了一年,今年考上了清華,這肯定是不帶任何誇張成分的,齊琪鬆了口氣,這大概可以作為一個談話的切入點吧。
“那個,餘淮,聽阿姨說你今年考上清華了,你真厲害。”
齊琪有些尷尬,並不是她挑的話題太過官方,而是即將上大學的她,誇起別人來還是隻有“你真厲害”這種低階詞彙。
雖然齊琪心裡有一百種複雜的情緒,可是餘淮彷彿只聽到了“清華”這兩個字。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是禮貌性的笑笑。
“沒什麼,運氣好罷了。”
說完餘淮嘴角不由的抽動了一下,這算是自謙嗎?運氣好,這個藉口找的可不精妙。
也許一開始就不該進行這個話題,兩人又陷入了一陣沉默,不過好在沒多久就到了病房,兩人的尷尬很快就被忙碌沖淡了。
餘淮漸漸開始適應了醫院的生活,習慣了消毒水的味道,習慣了病人痛苦的哀嚎聲,習慣了搶救室外的生離死別,這短短的幾天,餘淮竟有種自己脫胎換骨的感覺,或是錯覺。
第二天一大早,餘淮就接到了蘇毅的電話,他想了想,還是走出病房,快步到走廊盡頭的陽臺上接了電話。
“喂,兄弟,最近怎麼都不出現了?”
“我最近有點忙。”
蘇毅聽著餘淮的語氣,嚥下了原來準備的問題。
“哦,那啥,我想問問你準備學啥專業,我是想學計算機,可我媽非讓我學金融,真無聊。”
餘淮愣了一下,剛想開口,卻被蘇毅搶了先。
“我真是白問了,你肯定選物理嘛。反正無所謂,到時候咱倆再一起打球啊,還有,哥們兒我追女神的時候你可得搭把手啊。”
餘淮被他逗笑了,蘇毅總是這麼無所謂的樣子,腦子裡只有籃球和女神。
“好,一定,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
“好,見面再聊。”
放下電話,餘淮並沒有著急回去,而是一個人靠著欄杆上想了一會兒。
其實一直以來他都挺羨慕蘇毅的,羨慕他能真正的坦然,羨慕他的無憂無慮,還有他遇事積極向上的樣子。復讀就復讀,喜歡就直說,從不拖泥帶水,哪像自己這麼磨磨唧唧的。
他突然也想像他那樣當機立斷一回,他扶著欄杆閉上眼,腦子裡開始飛快的權衡著利弊。
大概5分鐘後,他終於得出了結果,睜開眼睛,拍了一把欄杆。
爭取早畢業不就行了,這樣可以掙更多的錢,才能讓母親接受更好的治療,是這樣的吧。
總之清華,我是去定了。他在心裡暗暗的說。
也許是終於解開了自己這些天的心結,餘淮走回去的時候步伐也不由的輕快了許多,只是快走到門口時,看到剛出來的護士,他上前問了下母親的情況。
“你媽媽情況挺好的,你不用擔心,只是她和你爸好像在爭執什麼,你進去看看吧。”
兩人互相點頭示意了一下,護士就微笑著走開了,留下餘淮一個人在門口,有些茫然。
爭執?印象中父母這些年很少起過爭執,即使很少見面,電話裡也沒聽母親跟父親急過。
他沒有走進去,而是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門剛好留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縫隙,從裡面傳出兩人極力壓低的聲音。
“我也不願意出去幹活啊,只是咱家最近錢確實有些緊張,加上餘淮又要去北京上學,哪不需要錢啊。”
“那你身體也不好,還去幹那些重活。”
餘媽媽沒有繼續說下去,說到最後已經帶著一點哭腔。她心疼,她不忍,她自責,但她也無能為力,她這病就是這樣,死不了又不見好,只會拖累他們父子倆。丈夫多年在非洲工作,本來就染了一身的病,回來還要繼續為她操心。還有餘淮,他還是個孩子,正是大展宏圖的好時候,就要被迫經歷這些,她有些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