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誰?男的還是女的?”
卡翠娜露出苦笑:“絕對是個男的。”
“什麼意思?”
“男人味十足的意思,這個人是亞菲·史德普。”
“亞菲·史德普?”侯勒姆衝口而出,“那個鼎鼎大名的亞菲·史德普?”“把他放在拜訪名單的第一順位。”哈利說。
討論結束時,他們列出了七通必須深入調查的電話,這七通電話大部分都查得到對應的姓名,只有一通除外:這通電話是在費列森遇害當天早上,從史多羅商場的公共電話撥出的。
“上面有通話時間,”哈利說,“這部公共電話旁邊有沒有監視器?”
“我想應該沒有,”麥努斯說,“但我知道商場入口有一臺監視器,我可以去問保安公司有沒有錄影。”
“仔細檢視這通電話前後半小時內出現的所有面孔。”
“這可是個大工程。”麥努斯說。
“猜猜看你要去找誰幫忙。”哈利說。
“貝雅特·隆恩。”侯勒姆說。
“沒錯,替我跟她問好。”
侯勒姆點點頭。哈利覺得受到良心譴責。麥努斯的手機響起,鈴聲唱的是拉氏樂隊(The La’s)的《她出現了》(There She Goes)。
眾人看著麥努斯接起手機。哈利想起自己拖了很久沒打電話給貝雅特。夏季貝雅特剛生產後,哈利去探望過她一次,之後就再也沒跟她碰面。他知道哈福森因公殉職之事貝雅特並不怪他,但這一切有點令哈利難以承受,包括看見哈福森的孩子,知道年輕的哈福森警官沒能看親生孩子一眼;而且哈利心底深處清楚地知道貝雅特對這件事認知錯誤:他可以——也應該——救哈福森一命。
麥努斯掛上電話。
“提維塔區有個男人報案說妻子失蹤了,她叫卡米拉·羅西斯,二十九歲,已婚,沒有小孩。報案電話是幾小時前打來的,可是現場狀況有點令人憂心:購物袋放在料理臺上,裡面的東西沒放進冰箱,手機還留在車上,他說他老婆一定會隨身攜帶手機。有個鄰居告訴那個先生說她看見一名男子在他家和車庫前徘徊,好像在等人。那名丈夫說他搞不清楚家裡有沒有東西不見,好比說化妝品或行李箱之類的。在尼斯有別墅的人都這樣,東西多到根本搞不清楚是不是弄丟了,明白我的意思嗎?”
“嗯,”哈利說,“失蹤組怎麼說?”
“他們說她應該會再出現,會跟我們保持聯絡。”
“好,”哈利說,“那我們繼續。”
之後再也沒人對這起失蹤案發表意見,但哈利感覺得到這件案子徘徊不去,猶似遠方的隆隆雷聲,也許會——或也許不會步步進逼。分配好電話名單的調查工作後,會議結束,眾人離開哈利的辦公室。
哈利回到窗前,低頭看著公園。夜晚來得越來越早了;白晝離開後,夜晚的降臨似乎是摸得到的。他想起他跟費列森的母親說,費列森晚上會去替非裔妓女義診,那是費列森太太第一次脫下面具——並非出自悲痛,而是出自憤怒——她尖叫說哈利說謊,她兒子絕不會跑去治療黑鬼妓女。也許還是說謊比較好。哈利想起昨天他跟總警司說屠殺可能暫時停止。黑暗慢慢聚攏在他周圍,只有窗外景物依稀看得見。幼兒園的小朋友常在這座公園裡玩耍,尤其是下雪的時候,而昨晚就下了雪。至少今天早上他來上班時,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眼花才對,因為他看見公園裡佇立著一個灰白色的大雪人。
自由雜誌社位於阿克爾港一棟大樓,大樓頂樓可以眺望奧斯陸峽灣、阿克修斯堡壘和奈索坦根村,頂樓佔地兩百三十平方米,是全奧斯陸單價最高的私人豪宅。這套豪宅的主人是《自由雜誌》發行人兼總編輯亞菲·史德普,或只要稱呼他亞菲就好了,因為哈利按門鈴時看見名牌上是這樣寫的。樓梯和樓梯間走機能性極簡風,橡木大門兩旁各擺了一個手繪瓷壺。哈利心想:如果抱走一個不知道可以賣多少錢?
他按了兩次門鈴,終於聽見門內傳出說話聲,其中一個聲音嘰嘰喳喳、活潑開朗,另一個深沉而冷靜。門開啟,銀鈴般的女子笑聲流瀉而出。她頭戴白色毛皮帽——哈利猜想應該是人造毛皮——帽子下方是金色長髮。
“我很期待囉!”她說,轉過身來,正好和哈利面對面。
“哈囉,”她說,語調平板,過了片刻,她認出哈利,立刻熱情地說:“呃,嗨!”
“嗨。”哈利說。
“你好嗎?”她問道,哈利見她記起了上次他們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