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措。
只有史德普認為這個問題很有意思。“不會,我不認為我會這樣做,不是因為跟只有一邊乳房的女人上床沒意思,而是因為特隆赫姆市的飯店床鋪太小了。”
觀眾笑了,只是笑得不很確定,他們的笑多半出於鬆了口氣,幸好這段對話沒有演變得更加難堪。波塞介紹那名女心理學家進場。
他們開始談論愛玩的大人,歐妲注意到波塞儘量不把對話帶到哈利身上,他一定是認為古怪的哈利今天狀況不佳,因此鏡頭多半落在絕對處於良好狀態的史德普身上。
“你都怎麼玩呢,史德普?”波塞用清純的表情問出不那麼清純的問題。歐妲感到欣喜,這一題是她寫的。
但是在史德普還沒回答之前,哈利傾身向前,大聲且清楚地問說:“你會堆雪人嗎?”
就在此時,歐妲發覺某個地方不太對勁。哈利的語氣獨斷且憤怒,肢體語言也充滿攻擊性;史德普詫異地揚起一道眉毛,神情退縮且緊張。波塞也停止說話。歐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在心中默數了四秒,這四秒對實況轉播而言簡直如同永恆。接著歐妲發現波塞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波塞雖然覺得他有責任替來賓營造良好氛圍,但他最優先的任務是提供娛樂,而最能娛樂觀眾的莫過於來賓發怒、失控、哭泣、崩潰,或以其他方式在廣大觀眾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情感。因此他放開主導權,只是看著史德普。
“我當然會堆雪人,”四秒鐘後史德普說,“我會在我家屋頂游泳池旁邊的陽臺堆雪人,把它們堆得像皇室成員,然後期待當春天來臨,可以看著這些不講道理的皇室成員融化和消失。”
這是今晚頭一遭史德普說的話並未贏得笑聲和掌聲,歐妲心想史德普應該知道反皇室的言論基本上得不到支援。
波塞毫不膽怯,打破沉默,介紹一名流行歌手出場,說她要來談談最近她在舞臺上崩潰的事,並在節目結尾獻唱一首即將在星期一發行的新單曲。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製作人蓋伯問,走過來站在歐妲後方。
“可能他還是喝醉了吧。”歐妲說。
“我的天啊,真是個他媽的警察!”
歐妲忽然想起他是她的大獨家:“可是,天啊,他能達成使命嗎?”
製作人並未回話。
流行歌手談起她的心理問題,說明它們是遺傳性的。歐妲看了看錶。四十秒。對週五夜晚而言這個話題太嚴肅了。四十三秒。波塞在第四十六秒插話。
“那你呢,亞菲?”節目接近尾聲時,波塞通常會直呼來賓名字,“你有沒有發瘋的經驗?還是有嚴重的遺傳疾病?”
史德普微微一笑:“沒有,波塞,我沒有。除非渴望完全的自由算是一種疾病,事實上這是我們家族的弱點。”
節目來到總結的時刻,波塞只要在介紹歌曲前和每位來賓進行總結式的對話就行了。心理學家最後說人生是好玩有趣的。然後輪到哈利:
“既然雪人已經不在了,我想接下來你應該有時間去玩樂幾天吧,哈利?”
“沒有,”哈利說,在椅子上癱坐下來,兩條長腿幾乎碰到那名流行歌手,“雪人還沒落網。”
波塞皺起眉頭,面帶微笑,等待哈利繼續往下說,也等待壓軸的精彩話語出籠。歐妲向上帝禱告,希望這個壓軸比波塞的開場白所承諾的還要精彩。
“我從來沒說過費列森就是雪人,”哈利說,“相反,所有證據都指出雪人依然逍遙法外。”
波塞輕笑幾聲,這是他用來替來賓冷笑話解危的慣用伎倆。
“希望你是在開玩笑,不然我老婆會嚇得沒辦法睡美容覺。”波塞俏皮地說。
“我不是開玩笑。”哈利說。
歐妲看著表,知道舞臺監督正站在攝影機後方,急得直跳腳,一隻手在喉嚨前劃個不停,告訴波塞談話必須到此結束,這樣才趕得及在歌手唱第一句歌詞時上人名錶。但波塞可是主持界第一把交椅,他知道全世界的新單曲都比不上現在這個話題來得重要。因此他不理會樂隊指揮的指揮棒已高高舉起,坐在椅子上傾身向前,準備向那些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觀眾說明清楚。大獨家登場了,這個大獨家將轟動社會,就在他的、他們的節目上播出。他說話聲中的顫抖聽起來就跟真的一樣。
“你是在告訴我們說,警方一直在說謊嗎,哈利?雪人還逍遙法外,還會再殺更多人嗎?”
“不是,”哈利說,“我們沒有說謊,我們只是發現了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