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師兄思慮周全。”放下心頭一塊大石,梁澄無不感激道,說罷便要告辭,卻聽一念道:“此行一去,約莫來年四月方可回京,今歲除夕,只怕需在外頭度過。”
梁澄心頭一暖,道:“既已出家,便不可貪戀紅塵,澄心早已做好覺悟。”
一念撫上他肩頭,眉目在昏黃的燭火下愈發柔和,“無事,師兄陪你過。”
“……嗯。”梁澄低頭,隱下眼角的溼意。
原本他以為自己無所依憑,煢煢孑立,如今更是身懷奇毒,本該悽慘孤離一世,然後被當做因病而亡,沒想到除了舅舅待他始終如一,安喜平和流雲飛月對他披肝瀝膽,還能得上師如此人物的青眼,關懷有加,如兄如師,梁澄只覺得,當真是不枉此番重生。
正當他心中感概萬千時,發頂便被人輕輕地揉了揉。梁澄抬頭,便見一念雙眼含笑道:“我亦許久不曾與人共度此佳節,師弟可願陪我?”
“當然願意!”梁澄點頭,頗有小雞啄米的架勢,惹得一念笑出聲來,梁澄不解地看向一念,下一刻手臂便被拉起,對方站起身來,引著他往裡臥走去,“外頭風冷,你莫要著涼了,既然來了,便於此處歇下罷。”
“不可!”梁澄大驚失色道。
“有何不可?”一念腳步不停,直到床榻前,才轉身問道:“可是嫌棄師兄寒舍簡陋?”
梁澄向來覺得上師是乃世間最是端方的人物,此時見上師神色間夾雜著一絲戲謔,一時竟有些晃神,就著這麼一個空擋,身上的罩衣已被一念解下,僅餘中衣和裡衣,顯得梁澄腰細腿長,身姿秀挺,但是站在身量俊偉的一念身邊,便有些弱不經衣的意味。
梁澄不自覺的拽住衣襬,窘迫道:“怎麼會嫌棄,只是覺得太過打擾師兄了……”
此時一念已經坐到床榻左側,還隨意地拍了拍身邊,笑道:“我亦很久不曾與人抵足夜談過,上回說到漸悟之道與頓悟之道,師兄尤覺意猶未盡,擇日不如撞日,今夜我兩便繼續那日的對禪。”
燭火飄忽,一念有些深邃的眉眼在臉上投下一道陰影,剝削的嘴角微斜,梁澄不知是否自己錯覺,只覺得此刻的上師,與白日有些不同,明明話語還是那般柔和,猶如清風拂春波,但是身上隱隱有股威壓氣勢,他竟覺出一絲霸道狂傲……
讓他不敢拒絕,不由自主地就點了點頭。
“那便過來吧,師弟。”
梁澄慢慢地走到右側床沿,心道,又非赤身共臥,上師端不會發現他身上的秘密。況且上回與上師辯佛便獲益良多,可惜斷在一半,他亦是很想與上師……抵足共研佛理的……
心下一定,梁澄便坐到床榻右側,床頭只有一條長枕,一方棉被,梁澄於是問道:“可還要再拿床被子來?”
話音剛落,便感到頭頂覆上一道陰影,梁澄一驚,就看到一念傾身過來,溫熱的鼻息就在臉頰邊!
作者有話要說: 梁澄:上師!您竟然色誘!!還有沒有身為高僧大德的自覺!
一念:本上師就隨便穿了件睡衣,你就說我色誘,阿彌陀佛,非為色引,是師弟你心動了。
作者:連透明睡衣都穿上了,還說不是色誘【鄙視臉】。
第15章 殺心驟起
話音剛落,便感到頭上覆上一道陰影,梁澄一驚,就看到一念傾身過來,溫熱的鼻息就在臉頰邊!
梁澄下意識屏住呼吸,隨即便感到手上一暖,原來是一念上師往他手裡塞了個湯婆子。
“師弟的手太冷了,還是先暖暖。”說完,一念兩指拈住棉被一角,輕輕一抖,也不知如何動作,厚重的棉被在他手裡仿若輕紗,輕飄飄地展開,覆在二人身上,如此便是大被同眠,同床共枕了。
一念躺進被子裡後,便轉頭仰視著依舊坐著梁澄,問道:“師弟怎麼不躺下來,被窩子裡比較暖和。”
在燭火的暈染下,梁澄發現這樣俯視著上師的眼眸,那雙往日裡古潭般幽深的瞳孔深處,似乎泛出一點紅芒,待要細看時,卻又消失不見。
或許是映著燈火的緣故,梁澄如是想,跟著縮排被子裡,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邊躺著一個人,梁澄竟覺得被窩子裡很快就暖烘烘的。
除了九皇子梁濟,這是他第一次和外人睡在同一張被窩裡,兩人間只隔著一個拳頭大小,隔著薄薄的中衣,梁澄可以感覺到從另一邊傳遞而來的熱氣,這種熏熏然的熱度讓人一陣昏昏欲睡。
梁澄記得他還要向上師討教頓悟之道中明心見性一說,也不知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