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道:“回聖上,皇后禮服送到了。”
皇帝看向火蓮說道:“該給你娘換衣服了。”
火蓮目不轉瞬的看著自己懷中的張貴妃,他自幼無母,也從不知母愛是一種什麼樣的東西。他自有記憶以來,只知道自己的娘已經死了,被昏聵的朝庭給逼死了。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有與親孃再次重逢的時刻。而知道自己身世以後的這大半年來,自己忙著處理無間道的各種事項,忙著補償皇帝這二十年來的父子之情,可與孃的相處卻是寥寥無幾,為了避嫌嗎?可若是自己想的話,又有誰能攔的住自己,終是自己不夠盡心罷了。而今自己這一放,那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娘了。再也聽不到娘那殷殷的關切,笑語下暗藏的狡黠,毫不掩藏的不滿。
抬頭看了皇帝一眼,終是說道:“那就換吧!”一套皇后的禮服他自是沒瞧在眼裡,可他心裡明白,娘稀罕,娘在意。活著的時候娘沒從穿過,皇后的禮服,而今她也如李太后一般,只能在死後穿上這套皇后禮服了。逝者逝矣,又能知道什麼,所慰藉的不過是活人的心罷了。
輕輕的將娘遞給了守在一則的香香和小拉去換衣服。火蓮起身離了張貴妃的臥室,來至外間。檀香木的梳妝檯上,有序的陳列著一盒盒的首飾,最上面的便是自己輾轉關於孃的那箱珍珠,簡陋的箱子,放在這檀香木的臺子上,再加上邊上同色檀木盒子裡是九鋰金釵,沉甸甸的龍鳳鐲子,白玉環佩。再旁邊精巧的漢白玉盒子開啟來看,卻見裡面是胭脂。旁邊的翡翠盒子開啟,裡面卻是花香襲人的香粉。再下面的盒子裡放著和田玉鐲子,翡翠簪子各色首飾不計其數。隨便一件拿出去都是價值不菲。再旁邊的雕花銀盒開啟,裡面竟是各色的梳子,墨玉梳子,白玉梳子,翡翠梳子,象牙梳子,犀牛角梳子。
所有一切,就只有那個珍珠箱子,與這一切甚不相襯。火蓮隨手撫上箱子,卻見箱子的上蓋邊緣,已被撫摸的有些光滑。顯見是被它比那一切精美的盒子,都讓的主人過手多的多。火蓮眼中一酸又掉出淚來,當初送娘這箱珍珠,只是單純的想把珍珠價給炒上去,因此只是順手從興源錢莊裡,把鬼手帶回的小箱隨便撈了一個,半分也沒想到選一個精緻一點的箱子。沒想到如此簡陋的一個木箱,娘卻這麼珍視,看來當初自己就算送的不是貴愈黃金的珍珠,而是普通的石子都會被娘珍視。
隨手開啟,見裡面除了昨天從娘頭上摘下來的頭飾,還有幾條長短不一的珍珠項鍊。有一顆珍珠釵子上,還帶著一縷長髮,火蓮伸手過去,小心的把那縷長髮從珍珠釵子上摘了下來,緊緊的握在了手心。
九豔和小拉一起給張貴妃換著衣服,九豔的淚珠忍不住房的一顆顆的落了下來,自幼在這人間一等富貴處的皇宮裡,跟娘一起捱過多少有苦道不得的日子。卻還要裝賢良淑德,裝溫婉淡泊,看別人金尊玉貴的招搖而過,因為那會頭上不僅有著太后,皇后這兩座大山壓著,就是父皇也是喜歡淡泊溫柔的人,而討厭招搖輕狂的人,所以,一切都要收斂自己的本性,去迎合父皇的喜好。至到而今娘終於不再用迎合任何人,深青色的皇后禕衣,是娘半生的追求,珠珠翠繞的九龍九鳳冠,是娘夢寐以求念想。
一場突如其來的急症,奪走了孃的性命,任是手握天下的皇上,還是執掌生死無間的火蓮,都無法留下孃的性命,都說否極泰來,可娘卻在一切美好剛剛要開始的時候,就這般匆匆被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等九豔和小拉好不容易才給張貴妃換好衣服,外面金絲楠木的棺材和水銀已是送了過來,九豔忍不住的又哀哀哭了起來。
誰也沒有注意到,外殿的角落裡,皇帝正在對小岸吩咐著什麼。小岸一臉平靜的表情下面,是一顆再次被凌亂到七凌八落的碎麻花一樣的心。
冬日的陽光,難得如此明媚的照在景泰宮,可火蓮卻覺得渾身冰冷,除了手心那團小小的髮絲,再感不到半絲溫暖。
樂淘雙手捧來了一碗米粥,怯怯的說道:“哥哥,你喝點吧!貴妃娘娘在天有靈,看到心裡也必會難受。”幾個月不見,樂淘長高了一點,也瘦了一點,一雙眼睛露著關切。
火蓮搖了搖頭,而後說道:“你別在這待著了,回你自個宮裡去!”
樂淘見餘火蓮面色平靜,可一雙微紅的眼睛之中卻是透著無限的哀傷。怯怯的叫了聲:“哥哥。”卻又一時想不到說什麼好。她平日裡的鬧慣了的,今日的情景,倒真讓她手足無措。
火蓮道:“走吧,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樂淘應了聲是,卻沒有轉身,反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