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將奉旨放糧的龐欽差在這裡五花大梆,而後遊街示眾,最後壓到陳州府堂,當堂審理,斬首示重,一出出都說的活靈活現,好像由他全程追蹤記錄了一般。
唯有兩人離著這些人遠遠的,其中一人一襲青衫粗布衣,腰懸一柄又細又窄的長劍,一張青白臉上不顯喜怒哀樂的沉靜。對於眼前的這一切,他似乎熟視無睹,又似乎一切都看在眼裡,又一切都聽在耳中。
在青衫人的桌邊,還坐著一個一襲水紅綾衣的十來歲的女孩子,轉著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問:“少爺,你在這都等了兩天了,你倒底是在等誰呢?”
青衫人淡淡的說:“等他到了,你就知道了。”
而後仍是遙遙的看著那城門外的路,再不說話。
直到城門外進來一騎快馬,青衫人看去,卻見馬上坐著一個二十來歲身形矯健的年輕人,一頭無拘無束的散發,一張略顯疲憊蕭索的臉,但那眼中卻有著讓人難以揣測的深沉。青衫人這才似乎活泛起了生氣,出聲招呼:“兄臺一路遠來,何不來坐下喝上一杯呢!”
來人看了青衫人一眼說:“好!”而後便下馬走來。
紅兒終於等到了來人,立時拎了桌上的水壺卻茶房燒水去了。
而後回身對火蓮說道:“還請兄臺稍候。”而後取了新茶放入壺中。
來人聽了便在對面坐下,只是眼中的深沉中更添了一分愧疚,說道:“兄弟倒是雅人,可惜的是,只怕我要辜負兄弟的這壺好茶了。”
青衫人笑道:“可你已經來了,這便說明我這沒有在此白等。”
來人苦笑一聲說:“可我根本就不是你要等的人。”
青衫人說:“是嗎?!如果你不是,那你又何必要來這裡。”
來人說道:“我來這裡,是有我的事情,而你等的人,兩個月前就已經死了,在下趙影!”
這時紅兒已是拎著水壺走了過來,將水注入了茶壺之中。
青衫人說:“相逢即是有緣,今日便只喝茶如何?”
趙影一點頭說:“謝了!”
青衫人端起了茶壺笑道:“茶如人,初茶尚是十歲幼女,稚齡幼童,飲之有傷天德,當奉於大地。”說罷便將那壺中之茶水倒於地下。
而後又重新注了新水,而後他在兩隻打磨的甚是小巧精美的竹杯前來回迴圈,而後推了一杯遞給趙影說道:“二茶如十六歲之少女,含苞欲放,靜花臨水,弱冠之少年,寒窗苦讀,磨槍拭棒,細品雖猶暗藏苦澀,但那是成長的初蕾,青春的獨有,別有一番滋味!”
兩人端起茶水,各自飲了。趙影嘆道:“清明前的獅字龍井,趵突泉的舌雀之水,茶是好茶,水是好水,可惜飲茶的人,卻已非當年的熱血之心。”
紅兒早在茶壺中又續了水。
而後青衫人又復如先前倒了茶說:“三茶正是雙十年華,人生意氣風發之巔峰,若女人則是花之正紅,若男人則是鳥之振翅,此一茶人生正妙,男兒當一盡胸中抱負,女兒當一赴心之所願,方不負此美妙人生!”
趙影苦澀的說道:“是嗎,可我卻覺得根已斷,路已盡,人已散,心已死,茶也已涼。”
青衫人說道:“你還未飲,就怎知茶已涼,莫說此茶而今尚未涼,他便當真涼了,我以此一腔熱血為你溫茶。”
趙影聽得眼中瑩然的淚,端起那茶一飲而盡,淒涼說道:“我說過,我根已斷,心已死,便有熱茶也是枉然。爹和我終是負了你們。你走吧!”
青衫人也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見趙影已想起身離去,又篤定的說:“還有四茶!”說罷便又復倒了兩杯說道:“四茶雖是盛鋒已過,但餘韻猶存,沉穩更增,積累更豐,更可一震天下鳴!”
趙影說:“是嗎?關山阻道,前途渺茫,卻不知,我可還有命來喝著四茶嗎?”
青衫人說道:“我願為你守茶!”
趙影拍拍他的肩,終是含淚說道:“你願為我守茶,卻可知你遠方的父母家人正在翹首以望盼子歸巢,回去吧!”
說罷已是轉身就要離去。
青衫人不死心的說:“你是覺得我無真心為你溫茶,還是我無力為你守茶?”
趙影頭也不回的說:“無間道心鑑日月,鬼手劍力可拼天,江湖之中,豈有第二人哉,是我負了你,回去吧!”
說罷上馬絕塵而去。
鬼手劍真看著趙影的背影消失不見,這才心灰意冷的失望坐下,訥訥的說:“他還是不肯,可他若是不肯,卻又何必要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