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撫摸著自己的耳朵,然後發出很愜意的吱唔聲。另外一隻毛兔蹲在地上吱唔著起什麼,米蘭懷裡的毛兔聽同伴吱唔完,全身都炸了毛:什麼,阿拉被抓了?這可怎麼辦?
幼年龍鷹發起了衝刺,向右前方俯衝向地面,鋒利的雙爪迅速撥開草叢,狐狸正好在自己正下方:一隻九條尾巴的狐狸?幼年龍鷹愣了愣,身體在空中稍微偏離了角度,不過他並不準備放棄。幼年龍鷹再度調整好體勢,向著狐狸猛撲過去。他鋒利的爪子迅速靠近狐狸,打算一出手就割斷狐狸脖子。就是現在,一道寒光快速掠過,幼年龍鷹舞動前爪朝狐狸後頸伸了出去,眼看著就要割斷狐狸脖子。狐狸卻在瞬間加快了速度,導致幼年龍鷹的爪子擦過狐狸身體,帶下了一塊佔著鮮血的皮毛。
卡拉斯拼了命地狂奔起來,若不是剛才使出最後一口力氣,想必已經被龍鷹割斷了脖子,不過他就算到死也不會放棄。背部被龍鷹連皮帶肉割去的地方鮮血淋漓,每跑一步都好像是被人用力狠狠刺了成千上百次,血不停地從傷口處噴湧而出,他的雙腿乃至全身都好像是被灌了鉛,身體的力量在一點點流失,胸口就好像是要快爆炸,卡拉斯睜大了眼看向前方,視網膜上也好像是被燒出了無數個洞,眼前的事物不停地晃動著、搖晃著。
幼年龍鷹已經再次調整好體勢,準備對垂死的狐狸發出最後一擊。天際的黑影越來越近,狐狸正向著黑影跑去。那裡是不屬於草原的世界,幼年龍鷹聽大人們說過影子的世界充滿了邪惡恐懼,那些影子甚至比這世界上最兇猛的龍鱷還要殘暴。可是不論是誰又從來只是聽過傳說,而沒有真正見過蟄伏在影子裡的惡魔。總之,不知是由於這奇怪的傳說還是因為幾百年前流傳下來的規矩,龍鷹不能踏足影子所在的世界,這是龍鷹部族亙古不變的準則。狐狸越跑越慢,幼年龍鷹警戒起影子的範圍,一邊再次向狐狸俯衝而去。
☆、水災(十三)
“我們得去救他,雖然阿拉的確是只笨兔子。”窩在米蘭懷裡的毛兔吱唔幾聲,從米蘭身上跳了下來。後者似乎意識到身體重量減輕,回過頭睜著空洞的雙瞳似乎想要看清什麼,繼而又看似徒勞的放棄。米蘭不記得自己究竟什麼時候開始看不見,是最近幾年還是很多年之前,自己關於這個世界的所有記憶全都停留在密不通風的森林,鼻孔可以聞到泥土清新,耳朵也能聽到鳥叫,可就是世界失去光彩,只剩黑暗。
也不知多少年前他就獨自生活在這裡,是自阿姆去世之後還是自失明之後他已記不清,其實記不記得又有如何意義。畢竟現在陪伴他的只有毛兔,這些毛兔們就是他的家人。曾經在部落時,族人不斷告訴米蘭說毛兔只是動物,不可能聽懂獸語,米蘭卻偏偏不信,孜孜不倦地對著關在家裡後院的毛兔說話。再然後,當米蘭和毛兔傾吐每日日常時,兔子們會端坐成一排歪著腦袋,也不知是聽懂沒聽懂,總之他們會睜著大大的雙瞳,凝神望著米蘭。就好像在說:你講的真好,快繼續講吓去。
米蘭在不知不覺中將毛兔們當成家人,就和現在一樣。他微微轉過身體,聽見毛兔們蹦蹦跳跳離開的聲音。他們總愛黏在自己身邊,一般不會輕易離開。無名的焦慮像野火一般在米蘭胸口燃燒,雖然他已經很少下到地面,不過毛兔們一聲不響的離去著實讓他心生憂慮。
厄拉斯用繩子將阿拉拴在靠近洞穴的石頭上,撿了些稍微乾燥的樹枝放在洞裡,升起了火。他坐在葉松身邊,輕輕地拍了拍葉松的臉頰,後者依舊無知無覺,就好像睡著一般。他的面色更加蒼白,嘴唇發紫,沒有一絲血色。厄拉斯抱著葉松靠近火堆,不知道是不是該動手替他脫去溼透的衣服。厄拉斯視線轉向洞外,之前被抓的那隻又傻又蠢的毛兔臥在雨中,雨滴越來越大,砰砰砰地砸在地上,那隻毛兔爬著腦袋將身體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毛兔並沒有像厄拉斯料想一般奮力反抗,反而一副孤苦無依的樣子,偶爾抬起淋溼的腦袋眨巴幾下紅通通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著厄拉斯。嗚嗚,嗚嗚,阿拉的嗚咽聲被掩蓋在傾盆大雨聲之中,他甩了甩腦袋,企圖抖掉身體的雨水,發現徒勞無益後,四肢趴在泥水中,像是放棄了抵抗。
看不見,看不清,眼睛只是一雙飾品。米蘭依靠貓族天生的矯健行動,從樹上跳了下來。才一下地,雙腿傳來溼漉漉的感覺,腳底又滑又溼,就好像踩在軟綿綿的棉花上。米蘭其實並不喜歡雨天,雖然下雨時他總愛坐在窗邊傾聽雨聲,那也不過是因為淅淅瀝瀝的雨聲會讓自己安靜下來的緣故。貓族有著與生俱來的敏銳嗅覺,米蘭在空氣和泥土中搜尋起毛兔的氣息,朝著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