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慢了車速。腳踏車服好緊啊。控制住,控制住。隨意點。
臨街的窗戶裡空無一人,也沒有來往車輛。
“米拉·溫伯格?”
尖銳的剎車聲。“嘿。”這一聲招呼和瞬間閃現的認出對方來的表情,只是人們為了掩飾尷尬,不得已而為之的。
當我走向她時,我已經完全進入了成熟商界人士的角色。我對那位無形的朋友說過會兒給他回電話,就合上了手機。
她答道:“不好意思。”然後微笑著凝眉,“你是……”
“邁克。我是奧美的客戶業務經理。我想我們是在……哦,對了,在戴維的國家食品攝影展上見過。我們在第二展館。我從那兒經過時遇見了你。他叫什麼來著?裡奇。你們的伙食承辦人比我們的好。”
她露出了由衷的微笑,“哦,對。”她記得戴維、國家食品、裡奇和攝影館的伙食承辦人。可是,她記不得我,因為我根本就沒在場,也沒有叫邁克的人。但是她不會關心這個,因為邁克恰巧是她死去的父親的名字。
“見到你真高興。”我咧開嘴,露出了最燦爛的笑容。那笑容表明,這真是一次美妙的邂逅。“你住在附近?”
“格林威治村。你呢?”
我朝格里斯林斯基家一點頭,“那兒。”
“哇,是LOFT公寓啊。真好。”
我們問了彼此的工作。然後我眉頭一皺,“我最好進屋去。我是出來買檸檬的。”我把用作道具的檸檬舉起來說,“家裡來了幾個人。”這時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別的計劃。我們正要吃一頓晚點的早午餐,你想加入嗎?”
“哦,謝謝。不過我渾身是汗。”
“來吧……我和女朋友參加了步行籌款活動,在外頭走了一整天。”這一招不錯,我想,而且完全是即興的,“出的汗比你還要多呢。相信我,一切都很隨意,也會很有趣的。有一個湯普森公司的高階客戶業務經理,還有幾個伯斯頓來的男孩子,很帥,但不是同性戀。”我故作傷心地聳聳肩,“而且,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演員。我可不告訴你他是誰。”
“這個……”
“別推辭了。你需要來一杯大都會雞尾酒。我們在攝影館時不是說過這是我們最喜歡的酒嗎?”
第六章
“墳墓”。
其實,始建於19世紀的“墳墓”已經不能稱其為墳墓了。那座建築物早已蕩然無存,但是人們依然用這個名字稱呼下城的曼哈頓拘留中心。亞瑟·萊姆就呆在裡面。從被捕那天起,他的心臟就一直絕望地咚咚咚地跳著。
不管這個地方是叫“墳墓”,還是簡稱MDC,或是伯納德·克里克中心,對亞瑟來說,這裡就是人間地獄。
絕對是地獄。
除了像其他犯人一樣穿著橘色的連衣褲,他和他們就沒有相似之處了。這個身高5英尺11英寸,體重190磅,褐色頭髮,留著公司職員髮型的男人和在這裡等待審判的犯人們截然不同。不,他不是大塊頭,身上沒有刺青(他才知道這是文身的意思),沒有剃光頭,腦子不笨,既不是黑人,也不是拉丁美洲人。唯一與亞瑟相似的罪犯是被指控白領犯罪的商界人士,可是他們沒被監禁,審判後才有可能住進“墳墓”。不管犯了什麼罪,他們也不至於像亞瑟一樣要擔保200萬美元的保釋金。
所以,從5月13日起,“墳墓”就成了他的家。這是他一生中最漫長、最痛苦難捱的日子。
而且令人困惑。
亞瑟也許見過那個指控是他殺的女人,可是他一點都記不起來。對,他是去過蘇荷區的畫廊,顯然她也在那兒看過畫。但是他不記得和她說過話。沒錯,他是喜歡哈維·普雷斯科特的畫。失業後,他迫不得已賣掉了那些油畫,心疼極了。但是為此去偷?去殺人?他們是不是瘋了?我看起來像殺人犯嗎?
對他而言,這是一個不解之謎。像費馬定理一樣的數學證明,即使在得到解釋後,還是不懂。他的車裡有她的血跡?毫無疑問,他是被陷害了。甚至可能是警察有意栽贓的。
在“墳墓”呆了10天后,辛普森的辯護似乎不那麼像科幻電影《迷離境界》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幕後者是誰?他想到了當初被普林斯頓大學解僱後,他一怒之下寫的那些信。其中一些很愚蠢、很瑣碎,還帶著威脅的口吻。本來嘛,學術圈裡不可靠的人很多。也許他們想報復一下他乾的臭事。還有班裡那個勾引他的女生。他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