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在不在法醫處啊?”男人納悶地回過頭望著曹毅,不確定地問:“你是?”
“我們和你都是葉教授的學生,以前幫他整理學生考核的時候,整理過你的資料呢。他現在在法醫處嗎?我有東西要交給他。”曹毅說得有板有眼,唬得叫韓子航的男人也不防備地說:“他昨天下午在的,不知道今天會不會來。”
“沒事,要是不在我就交給李法醫也一樣。”曹毅和他一邊聊一邊強拽著包小娜過了門衛這關。
到了法醫處的停屍間門口,曹毅和韓子航分道揚鑣,他特意將兜裡留著的五葉神塞給對方。韓子航道謝地拍了拍他胳膊,先走一步。早就憋著一肚子疑問的包小娜緊緊挨著曹毅的肩膀,悄聲問:“你真的認識他啊?”曹毅坦白:“不認識。”
“不認識?”包小娜驚得挑高眉,“那你怎麼知道葉教授和李法醫的啊!”曹毅也悄悄回:“我是看見他胸牌的名字,再加我有朋友是醫學院的學生,所以知道葉教授在廣州的法醫學界很有些地位,經常會被警察局請來法醫處協助辦案。殯儀館本身就是法醫處的一個分點,他如果帶學生的話也會來這裡現場教學嘛。至於李法醫,這個純粹瞎蒙的。韓子航不過是名學生,他來殯儀館是衝著屍體又不是法醫,哪裡會知道那麼多。謊話只要說得理直氣壯,那就能是真話了。”
“那你對我說過謊嗎?”包小娜脫口而出。
曹毅別過臉,淡淡地笑:“喜歡你這句絕對假不了。”
停屍間在負一樓,踏進去首先感覺到的是一股寒氣,隨後便是濃烈刺鼻的藥水味,以及個別屍體腐敗的氣息。包小娜艱難地適應著席捲而來的詭異氛圍,一隻手捂住鼻子另隻手攬實曹毅的胳膊,膽戰心驚地向更深處邁進。曹毅見有間庫房沒有上鎖,從裡面偷了兩件白大褂披上。起先包小娜還不情願,覺得這裡的衣服死人氣味太重,但拗不過曹毅的威逼利誘只能妥協。沿途有工作人員問起他們的身份,都被曹毅搪塞過去。後來總算摸到了冰櫃的地方,曹毅卻撒手不管了,只說讓包小娜自己進去看個究竟。包小娜哪裡有這個膽量,仍是執意要他陪著一塊去。但無論她如何勸說,曹毅都是充耳不聞,還一個勁的點著腕錶的刻度提示時間無多。
包小娜也來了脾氣,甩手一個人閃進去。乍然看見推車上並排躺著數十具開始發臭的屍體,才將萌芽的勇氣立刻胎死腹中。再一看,地面上還擺著幾具死態各異的屍體,其中有具腦袋被削得只剩半邊,暴露出來的腦組織與血水之類的液體,混合成紅黃相交的駭人畫面。還有個恐怕是遭遇了嚴重的車禍,整具屍體像被人大卸八塊的肉製品,白花花的一團丟在靠牆邊的位置。還有更多死狀可怖的屍體孤零零地躺在那裡,生前被人不喜的白單倒成了死後唯一的遮羞布。包小娜愣在原地已是舉步維艱,既恐懼又唏噓。她小心翼翼地穿過這些恫嚇人的屏障,跨到靠牆而立的大鐵櫃旁,那一個個緊閉的抽屜裡都藏著一個死去的軀殼。
包小娜仔細檢視上面的號碼,認出了影片中她所躺的櫃子,隔壁的應當是那個女人的棲息地。她憋足勁,屏氣凝神地伸手探向104號冰櫃。突然背後傳來推車的聲響,嚇得她縮回手背轉身去。來的是名殯儀館的員工,他推車來取屍體卻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立在冰櫃前,劈頭就是一頓盤問。包小娜頂不住這般刨根問到底的架勢,張口結舌的說是醫學院新生,第一次來見習所以走錯了房。見對方表情有些緩和,她試探地詢問關於冰櫃存放屍體的事宜,謊稱有親友想諮詢這方面的服務以及館內收費云云。談到價碼這個實質性觀點,殯儀館的員工也就沒起先那麼拒人千里,嘴裡噼裡啪啦地蹦出一連串從豪華到簡約型殯葬的收費規格。包小娜見機又問冰櫃是否都滿了,為什麼不把外面的屍體放進去。結果員工一臉晦氣地說:“104號本來是空置的,誰知道無端端冒出個無名女屍,害我們都受警方懷疑。”
“那屍體還留在104號櫃?”
“早被法醫帶去前面的解剖室了。”員工眼一翻,動手就將地面上撞車的屍體一件件搬到推車上。他剛想問包小娜需要什麼規格的殯葬,抬頭她已經不在了。
包小娜第一時間離開了屍房,曹毅已經不在門口。她不敢在這裡撥打他的手機,只能一個人摸索著尋到解剖室。這裡可不像停屍間那般閒散,法醫們像逛便利店一般從左右的停屍房挑選合適的屍體;大家都沒正色瞧一個陌生人,眼裡頭只有手邊奇形怪狀的屍首。包小娜不知道哪間放的是那個女人,只好故作鎮定地一間間經過,偶爾見沒人擋在門口便踮起腳尖往裡面窺探,卻一直尋覓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