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依舊還有生命體徵。”醫生眼球當中也有血絲,顯得很疲累,他用眼鏡布擦了擦眼鏡,才把眼鏡戴回去說道,“醫學上沒有判定死亡,我們醫生也不好處理,只能放在病房內,希望你能理解我們。”
父親沒救了嗎?
難道老天爺要我在短短的兩天之內接受完祖父的死,還要我接受父親的死嗎?
不!我接受不了!
我在內心遭受巨大打擊,幾乎站不穩的時候,連少卿緊緊的摟住我,“你要是覺得難過,靠著本少爺的肩頭哭一會兒,本少爺會好好疼惜你的。”
“少卿,不用,不用,你鬆開我吧。我很好……”我感覺心房深處沉痛無比,一股腥甜湧出喉頭,但是被我強嚥下去。
我不可能讓自己依靠少卿,我知道,他不是蕭龍溟。
在我的心中,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我的依靠。這個世界上只有槐香,還有蕭龍溟,他們兩個才能看到我最脆弱的一面。
我強打了精神推開連少卿,和醫生說話:“我……能理解你們,你們半夜搶救,也是盡力了。我能進去看看他嗎?我……我是他女兒,我就想見見他最後一面。”
醫生點了點頭,說道:“如果還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按病床前的響鈴,值班醫生會過去的。”
我進去的時候,整個人都顫抖了。
我隔著一段距離就能看清滿身是血的父親,衣服還是他出門前的那身,但是現在已經被血染的認不出來了。
他的頭顱部分都有些扭曲變形了,整張臉五官變得沒法辨認。一般情況下,人的腦袋都成了這樣,應該早就死了。
可是當我摁住他的脈搏的時候,卻依舊能夠感覺到他傳遞出來的心跳。
摸脈的時候,摸到的骨頭都是斷裂的,斷裂的部分彷彿就能把人的心也撕開來一樣,讓人痛到沒有辦法呼吸。
我知道按照手骨的斷裂程度,想必父親的顱骨應該也出現了破裂。
這麼一來,父親即便有什麼想說的要對我說,也是再也沒有辦法說出口了。我伸手握著父親握成拳頭的手,低低的含著他的名字:“譚知青,你快醒醒吧。譚知青,譚老師,譚教授,你不是教過我做人要堅強嗎?你起來吧……起來看看我,好不好?”
他的手依舊是緊握著,我終於受不了哭倒在地上,淚水都打溼了他鮮血結痂的手臂。我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拼命的喘著粗氣,身體進入麻痺的狀態。
“父親,媽媽她有了你的小寶寶了,你怎麼可以走呢?我還想看著和媽媽繼續恩愛下去,看著你牽著小寶寶的手,和我走在一起。”我淚眼朦朧的說著,叨唸著。
但是昏迷中的父親根本聽不見,他緊緊只是還有生命體徵,有脈搏,有呼吸。
卻唯獨渾身的骨頭都斷了差不多了,腦袋都扁了,他不會在回來了。老天爺就是故意折磨我們這些生著,強留他的靈魂在肉體裡,卻剝奪了他生存和甦醒的權利。
如果生命體徵依舊存在,父親會因為長時間沒有攝入養分,慢慢的枯萎而死。
我不像一般的家屬一樣哭的撕心裂肺,我是苦懵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只有連少卿,他用他那瘦小的,像牙籤一樣的手臂僅僅的摟著我。
他的唇吻去我的眼淚,我卻越流越多,然後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面沒什麼邏輯。
我夢見母親肚子裡的寶寶降生,我們一家四口,在郊外的湖上泛舟。我還夢見自己披上紅蓋頭,被人用金秤桿給挑起了紅蓋頭。
挑起蓋頭的人,是蕭龍溟。
我……
我真的是活活被嚇醒的,一腦門子的汗,我居然夢見自己成了蕭龍溟在遼代的新娘,成了耶律楚格。
這個夢太嚇人,太不靠譜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病床旁邊除了在小蘋果的連少卿,還有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奶奶,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滿眼淚花的說道:“小笙,你終於醒了。”
“您是哪位?咳咳咳……”我好奇的發問,因為剛醒來,嗓子發乾所以輕輕的咳嗽了幾聲,就見到連少卿十分乖巧的把蘋果片喂到我嘴邊。
我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我還是吃了。
我自己難受就夠了,拒絕連少卿的一片心意,只會多一個人陪我痛苦。
那個老奶奶慈祥的看著我,然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你忘了嗎?我是你劉奶奶,才兩三年不見,你怎麼就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