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心的漫漫長夜,我擬定了這項計劃。我相信,這計劃很可行,或者說應該是可行的。但要付諸實施,則要求特克做出犧牲。他可能會不願意。
當他明白我話的意思,他沒有回答。他說要想一想。我說沒問題。我說我們可以過幾天再上這裡來,再談論這事。
“這同時,”他說,“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什麼事?”
“我想去看看另一位倖存者,”他說,“我想去看看艾沙克。德瓦利。”
第九章 桑德拉與博斯
從博斯的家出來後,桑德拉因為必須開車回自己公寓換乾淨衣服,因此上班遲到了將近一個小時。不過以現在的情形,她並不太在意。昨天,奧林。馬瑟被指控突發暴力傾向——也許,或者說很有可能,如果博斯所言屬實,因為康格里夫或者他之上的其他某人得了好處(現鈔或是長壽藥),要把奧林關起來。駕車途中,桑德拉儘量壓制住心中怒火,但只是稍稍壓低了一些火苗。
自從阿瑟。康格里夫被任命當了上司,她就一直討厭他,但她從沒料到,康格里夫不僅令人討厭,而且還可能同等的腐敗。但她知道,康格里夫在市政府裡有關係——他一個親戚是現任市議會議員——而且,儘管休斯頓警局的街警認為康格里夫把關太嚴,警察局局長卻自康格里夫上任後,不是一次而是兩次前往參觀,並且都很滿意。
她隨便將車一停,急匆匆穿過大樓入口的金屬探測儀,戴上工作牌後,直奔那棟與其他建築相隔離的翼樓而去。
這棟樓跟救助中心其他建築沒什麼兩樣。所謂“隔離”,並非暗指可能存在於聯邦監獄裡的那種陰溼、封閉的囚室。隔離病房只是相對於開放病房,更慷慨地安裝了鎖和防破損的床鋪桌椅等物件,以將潛在暴力傾向的患者跟其他患者隔離開。這樣的案例相對比較少:救助系統的主要許可權是處理長期無家可歸的人,而非真正意義上的精神病患者。某種意義上,這樣的患者反而是最省事的,無須員工三番五次討論,通常便徑直送往精神病院。
不管怎麼說,奧林。馬瑟也絕不是精神病患者。桑德拉願意拿自己的職位等級作擔保。她想把奧林從隔離病房解救出來,越快越好。她想首先從奧林這邊瞭解情況入手。
事情真不湊巧,值守隔離病房入口的正好是沃特莫爾護士。她本可以一句話不說,直接開門讓桑德拉通行,但她不。“對不起,科爾醫生,我也是有令難違。”說罷便呼叫康格里夫,氣得桑德拉在一旁乾瞪眼。康格里夫立馬現身。他辦公室在這同一走廊上,相隔就幾扇門。他抓起桑德拉的胳膊,直接將她拽進自己辦公室。
他反手關上門,交臂抱在胸前。他辦公室裡至少比室外低二十華氏度——突突突的冷氣不停地從空調排風口吐出來——但空氣裡卻是一股油膩的濁氣。方便早餐吃完後的幾張包裝紙隨便扔在辦公桌上。桑德拉剛要開口,康格里夫舉手打斷了她:“我想讓你知道,首先,我對你最近所表現出來的違反職業道德規範的行為萬分失望。”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什麼違反職業道德規範的行為?”
“與患者奧林。馬瑟談話,在我將這病例指派給費恩醫生之後。我不得不猜測你今天上午又要去找他。”
“對一個患者做跟蹤談話可說不上是違反職業道德規範。我在入站談話時告訴他由我負責處理他這案例。我是想看看他跟費恩配合如何,希望他不會覺得被拋棄了。”
“既然我從你手中抽走了資料夾,就不再關你的事。”
“抽走我的資料夾沒任何合理解釋。”
“我沒義務為自己的決定或任何其他行為作出解釋。沒義務向你解釋,科爾醫生。除非董事會任命你某個管理職位,你才有資格質問我的決定;這之前,你需要做好我分配給你的任務。順便提醒一句,如果你按時上班,也許更能夠做好。”
一年,或者半年裡,她是第一次遲到吧?但他怒火中燒,嘴巴根本停不下來。“還有奧林攻擊護理那件事——”
“對不起,這件事你有看到嗎?你是否還知道什麼,沒有告訴我?”
“不可能是真的。奧林不會傷害任何人。”
這樣的反駁孱弱無力。話剛出口,她便明白自己犯了個錯誤。康格里夫眼睛一骨碌。“就二十分鐘面談你就斷定了?你可真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診斷專家啊。我想有你這樣的專家我們真幸運啊。”
她臉頰燒得通紅。“我跟他姐姐談過——”
“是嗎?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