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嘆道。
陽光灑落在曲瑤光身上,照亮了她的臉龐,跨上馬背腳跟一踢,駿馬邁開四蹄,輕快的踏著步。
「瑤光。」熟悉的嗓音在她身邊響起,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怎樣?」她指指軍隊,挑眉問。
南宮謙搖搖頭,「不樂觀。」
「是嗎?」真糟糕,這次的對手看來很棘手。「斐冽呢?我記得他也在上頭不是嗎?」
「是啊,看來這次他是打算一次剷除。」
「一次剷除嗎……」曲瑤光眼瞟過軍營,環視一下四周,雙眉鎖緊,暗自盤算可用兵力。「人真少啊。」
「三千兵力,老的老、弱的弱、瘦的瘦、病的病、殘的殘……將軍,你要什麼毛病統統都有,如何?」南宮苦笑道。
「勝算如何?」曲瑤光唇微扯,美眸定定望著遠方問道。
「盡力而為。」
「是嗎?」習慣性撫上胸前的玉佩,她的眸光黯然。
南宮謙識相的不再開口。
北風呼呼地吹,呼呼地吹……
逆著風駕著黑駒快速賓士,白雪覆了一身,亓官沂臉色猶比雪還白,但他仍舊不管地賓士著,一心一意想趕到她的身邊。
虧老福那記手刀,害他又在床上多躺了一天,怕老福太忠心,他只好大半夜偷偷出來,有道理嗎?堂堂當家主子,居然大門不能走,只能偷偷自小門離開,這樣能看嗎?
是不能看,所以等他回去,就是該他們好看的時候了。亓官沂在心裡冷哼。
一陣風雪撲鼻而來,亓官沂半伏在馬上,雙肩劇烈震動,捂嘴猛咳,倏忽,俊眸輕眯成線,他緩緩攤開掌心,上頭多了幾絲血花……
白雪呼嘯,狂吹雪浪。
世界寧靜。
曲瑤光凝視著雪花融化,抬起螓首,看著遠處昔日征戰的熟悉故土。
這裡是她第一次征戰的地方,年少踏上這裡時,她曾想過有今日?
當年技壓群雄,爹的目光中也含著期盼,期盼著她能為朝廷帶來光明,同時也含著擔憂。而那個一生以國為重的爹,是否有想過有一朝會為女兒代死?或許,在她初次上戰場時,早已有覺悟。
那他呢?
那個眸中始終帶著光彩,嘴角老掛著笑花的男子,是否想過,有一日他會為了防她鑄下大錯,而身陷牢中並命喪黃泉?
那個打從遇上就死纏她,始終不離身的男子,曾與她同上戰場殺敵,為她擋刀擋箭,如果還在,他會對這一切說些什麼呢?
無悔嗎?
還是隻是燦爛地對她一笑?
她不知道,在生命的雪花飄落時,答案似乎不再那麼重要了。
前進的步伐沒有停頓過,身後的京城也變得渺小,但她沒回首,一次也沒回首看過。
已經沒有值得她留戀的地方了。
昔日所在乎的一切,包括想要扳倒左相,多年來所蒐集的所有罪證,在離京前的那個晚上,她親手將它燒了,曾經追逐的意義已經沒有了,隨著塵灰飛舞,一切,似乎已不再那麼重要了。
不再重要了。
白雪茫茫的林間突然傳出喊殺聲,曲瑤光驚愕回神,發現中了暗伏,她立刻整隊往後退,卻發現敵軍採兩面包夾方式,正將他們逼向某處。
「將軍!是璟軍!」
曲瑤光狠狠瞪著眼前眾多敵兵,冷汗流下額,這次她的行動屬於機密,除非有人洩漏才可能知道……
突然,她想起一人。
「那名無聊的傢伙……」很有可能,不,是極有可能是那個無聊到找樂子的傢伙通風報信。美眸裡冒起熊熊火焰,她恨恨的道:「總有一天,我要把你的頭當靶子射!」
如果,她能活著回去的話,一定!
烽火四起,戰鼓如雷震,聲聲震撼人心,來往的刀槍交集,吶喊聲、刀劍聲、馬踏聲……聲音太多太雜,讓曲瑤光忘了思考,只能反射性的抬起刀,砍下,然後抬起再一刀。
敵軍不斷湧上來,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混亂的聲音中,突然,讓她想起他們相遇的那個下午。
那天的天空,好藍、好藍。
刀起刀落,晃過眼前的盡是一片血紅。耳邊的喧囂聽不進,只聽見自己心跳不止的聲音,一聲一聲地跳著。
生與死,太近了。
近到她來不及,或者是不想思索。刀子揮落,生命即逝,生命來得太快,也太短,她來不及抓住,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