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少羽來講她已經對笙羅仁至義盡了,兩人交情不深不淺,尚未達到互相交底的地步。笙羅身為貴客一直住著最好的房間,吃著最精緻的飯菜,來無影去無蹤,無論回去多晚丁掌櫃都不過問,夥計們連攔都攔不得,石蘭看在眼裡,疑惑滿心,墨家的事她多少有些涉及,可笙羅的目標貌似不全是墨家。笙羅跟蹤她,她同樣跟蹤過笙羅,豈料對方的輕功遠高於自己,唯有捕捉殘影。
再待下去也沒有意義,笙羅邊捂著臀部邊慢步後退,趁小黑低頭舔爪時趕緊掉頭逃跑,這速度恐怕連白鳳看了都要嘖嘖稱讚。
既然雙方的部分秘密均被撞破就沒什麼可隱瞞,笙羅的高超輕功,石蘭每晚的蹤跡,她倆心知肚明。
沉重的夜幕緩緩撤去,晨曦渲染著天際,桑海城內升起的炊煙愈來愈多。石蘭日復一日地提著木盒子去小聖賢莊送飯,與笙羅錯身時習慣性地說了句早晨好,笙羅縱然詫異也得回應。
好幾天未見到白鳳,說實在的笙羅心裡甚是想念,她想去城郊找找,無奈自從墨家隱秘據點出事阿中失了音訊後頭領們就加強了防備,哪怕有生人出沒都得報告。
“笙羅,”庖丁一菜刀切斷那肥美多汁的烤山雞腿,“你近來老是無精打采的,是不是小蹠那傢伙又欺負你了?”
笙羅暗自白了他一眼:“我和盜蹠什麼事兒都沒有,丁掌櫃你別聽鐵錘大哥瞎說。”
然而庖丁表示自己什麼都懂。
過了三日左右,墨家據點仍然戒備森嚴,一切太平,笙羅結束了診斷後看向天明:“天明,附近村莊裡的食物經常被偷,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天明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他先不斷撓頭,像是在努力思考,然後笑得一臉勉強:“我,我怎麼可能知道嘛。”
漏洞百出的演技。
趁著外出的機會,笙羅打算同小小鴉一起尋找白鳳,以前都是白鳳來找她,今天風水輪流轉。
心裡隱約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步伐愈來愈急,動物的直覺遠遠準於人類,隨著小小鴉前行絕對錯不了,可惜笙羅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白鳳抱著赤練的畫面,後者傷痕累累,前者肩膀一片血紅。
他們看上去與逃跑無異,笙羅喘勻呼吸,作為醫師的第一習慣就是上前檢查傷勢,不假思索地,她選擇了赤練。
“她傷得很重,”笙羅粗略地為赤練把脈,“把她挪去空曠的地方。”
白鳳傷得也不輕,但這位醫師並沒有想為他診斷的意思。
赤練被點了穴,對外面的狀況一概不知。笙羅用身上現成的藥膏敷在昏睡之人皮開肉綻的胳膊上,再將她扶起半倚在石壁旁,語氣異常平淡:“我要幫她寬衣。”
白鳳自覺地轉過頭去。
此地極為僻靜,溪流潺潺流過深谷,濃密的雜草樹叢是最好的天然屏障。
笙羅為赤練細心包紮完畢後背對著白鳳說道:“多餘的紗布我省下了,明早記得替她換,治療外傷的藥膏你那兒還有,如果可以的話用真氣療傷會事半功倍,具體怎麼做全看你。”
“她剛才遇上了黑劍士勝七,”身後傳來男聲,“我只能將她救下,否則會給流沙造成麻煩。”
況且還有一位醫術精湛的醫仙守候在側。
“……喂,”笙羅微側臉,“你真會給我找麻煩。”
不管是在將軍府還是在這裡。藥材本就所剩不多,如今又得勻出大部分治療一個根本不想同自己有任何交集的女子,若非赤練是韓國公主,笙羅怕是很難伸出援助之手——僅僅因為白鳳的舉動。
白鳳:“你要去墨家?”
“明擺著的事,跟你們流沙不一樣,墨家的紀律極強。”
明眼人都能看出笙羅正在氣頭上,白鳳沒阻攔她,唯有待在原地眺望風景,肩膀處的劍傷稍有恢復,但離活動自由相差甚遠,想追上火力全開的笙羅實屬可笑,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傷癒合後再好言相勸,雖然能毫髮無損地回流沙的機率很小。
三個時辰過去,所有的景物均籠罩在夜色裡,和深夜的安詳沉寂格格不入的是墨家據點的喧譁吵鬧。
“醫,醫師大人……”一名墨家弟子畏手畏腳地站在旁邊,剛想接著說點什麼就被直衝面門而來的油燈打斷,不得不抱著腦袋縮在角落裡。
位於屋子正中央的笙羅一面沉著臉一面砸東西,凡是觸手可及的全被扔了出去,她確實需要好好宣洩一番了。
她不會武功,不能像大鐵錘那樣一旦不開心就到處砸木樁,索性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