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就不該有親近的念頭,要不是有太多的機緣巧合,大約也就只能在朝堂宴席中偶然見一面,匆匆說上幾句話的交情,司馬沂跟何家已經是難得的親近了,只是知人知面難知心,況且就算是再熟悉瞭解的人,也有慢慢改變的一天,人心從來就是最難把握預測的東西。
一提到司馬沂掘堤的那事,何金寶的氣就是不打一出來,先不說百姓民生什麼的,司馬沂排開掘開的那條堤壩,還是當年何金寶數九寒天地下水拼命築建起來的,光是想到這事,他就是來氣,哼了一聲,不爽地說:“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不就跟小貓那丫頭一樣,不高興鬧點彆扭犯擰,只不過這小子鬧得實在是太大了一點。”
一開始何金寶似乎只是隨口說說,只是這話一說出口,像倒是提醒了他一樣,越想越覺得有這可能,軲轆一下翻身坐了起來,抓抓頭皮,對陳霜降說:“你說司馬沂那小子該不會是為了故意氣他老子,所以才做出這種蠢事來吧?”
“怎麼會,他自個都是當爹的人了!”陳霜降反駁了一聲,伸手按著何金寶讓他躺下,雖然覺得不大可能,卻又是忍不住往那頭想去,自己都是不大肯定起來,“應該不會吧……”
何金寶正要答話,卻是突然地聽到人敲門,大聲地說:“老爺,太太,姑娘跟莞公子回來了!”
何小貓跟司馬莞!不是讓何珗帶去鄉下了麼,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陳霜降跟何金寶對視一眼,掩不住的吃驚與擔憂,胡亂披了件衣服,趕緊下床躚了鞋子出了房門。
車子是被劉大山趕進來的。那車簡直就是快散架,簾子被砍掉了一
半,車門不知道丟在哪個角落。車架也是裂開了一條大口子,何小貓抱著司馬莞渾身哆嗦地躲在最裡頭,陳霜降柔聲哄了很久,她才是哇地哭了出來。只摟著陳霜降的脖子,不住地說:“娘我怕,娘我怕!”
何小貓被嚇破了膽子,說不出話來,司馬莞又就是還小,什麼都不懂,陳霜降左右看不到何珗就是心裡覺得有幾分不妙,不安地跟何金寶互望了一眼,何金寶點頭沉痛地出去找人問話,陳霜降跟匆匆趕來的何如玉把兩個嚇壞的孩子帶了下去。
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駕車的,大約是衝得急,又是顛簸,何小貓人小坐不穩,磕出一身的淤青。
司馬莞倒還好,一直被何小貓抱在懷裡,護著,受了些驚嚇,也還算是周全,被何如玉小心地哄一會,喝下安神茶就是沉沉睡去了。
何小貓卻是不肯喝藥,更不肯睡,一直緊緊抓著陳霜降的袖子,不住地叫娘,哥哥,只是越是急越是說不出話來,只急得她渾身大汗,眼淚跟滾珠子一樣,簌簌地落。
陳霜降也沒有辦法,只能是抱著何小貓不住地哄,一直等到請來寧良,下了針,才是讓何小貓睡了下去。
把這兩個孩子安頓了下去,陳霜降才是有空出來,何金寶正坐在大廳裡,垂頭喪氣的樣子,彷彿是不堪重負一般,揉著額頭,沙啞地說:“他們還好吧?”
“睡下了,如玉跟寧良看著。”
何金寶的聲音似乎是帶上了一種哭泣的味道,說:“遭劫匪了,同去的護衛死了六個,阿珗也被他們劫走了!”
從剛才沒見到何珗的人,陳霜降心裡就有種不詳的預感,但聽到何金寶井口說出這樣的話,瞬間陳霜降就覺得跟遭了天打五雷轟一般,似乎有一段時間什麼都是感覺不到,只能是傻傻地怔在原地。
何珗他們是在出城不久之後被盯上的,那些人也是膽大包天,光天化日,官道之上,他們也敢動手劫人。
幸虧阿酉機警,早早地發現,趕車就跑,倒是和劫匪們拉開了一
段距離,只不過何珗他們這邊畢竟只是普通馬車又是帶著幾個孩子,劫匪卻是輕裝精馬,很快就是被追了上來。
這匆忙之中,想著走的又是官道,該是沒什麼危險,何家也只不過抽了六七個人護衛,哪裡是那群劫匪的對手,何珗斷然地下車做了誘餌拖住了劫匪,才是讓人地帶了何小貓跟司馬莞逃出生天。
何珗自然是沒有那麼般好運,被劫匪抓了過去。
那個拼命趕車回來的護衛也是受了重傷,還在醫治,說不出再詳細的情況。
掘堤,請罪,緊接著又是何珗被劫,彷彿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是撞到了一塊去,讓何金寶頗有種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降的絕望感,冥冥之中,彷彿是有隻大手,攥他在手心,用力再用力,隨時都會被碾成粉。
“我們……究竟該怎麼辦?”
陳霜降也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