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壞脾氣的楊柱,只是遠遠的看了幾眼,陳採春稍微好一點,也只是敢叫一聲“大表哥”而已,一點多的話都沒有。從來沒有想到過,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事情,更沒有想到過的是,楊氏居然還樂滋滋地收了彩禮,這跟賣女兒的又有什麼分別。
陳霜降氣得嘴唇都顫抖了,好半天的功夫,只會喃喃地說著一句:“她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我們真的是她親生的不是揀來抱來的麼?”
“再等兩年我大一點就要嫁了。”陳採春哭了一陣,反而好受了一點,拍了陳霜降幾下,照著水把自個的頭髮給梳整齊了,這麼十一歲的少女臉上卻沒有了天真靦腆,那消瘦的臉上帶著一種讓陳霜降覺得驚心的決絕神色。
“三姐……你真的要嫁?”
“嫁,當然要嫁。橫豎是要她賣掉的,還不如這次就應了,好歹大表哥總是見過的,舅舅還是疼我的,總比不知道賣到哪裡給人做小妾的強。管她那兒子出息不出息,反正以後再跟我沒了相干,賣了我就當是還了她生養的恩,再不跟她相欠了!”
這話說得就有點狠了,要是被人聽見還不把陳採春當大逆不道的逆子給罵死,陳霜降趕緊去捂陳採春的嘴,這邊沒捂住,卻又聽到那邊在哭,轉頭一看,居然是陳書楠,看他那樣子似乎是全聽了過去。
陳家賣女還不是想要著培養陳書楠出息了,就算是再苦再累的日子裡,陳書楠的新衣沒斷過,那麼貴的課本紙墨也是從來沒有斷過的。陳採春跟他是雙生下來的,平日裡感情也還算好,只是時常看著楊氏偏心偏愛的舉動,總難免會有點氣,慢慢地積累下來,大表哥的婚事又是重重一擊,氣的陳採春連陳書楠都連帶著恨上了。
一看他就甩下臉色來,冷冷地說:“看什麼看,你先生教你偷偷摸摸地聽人私話麼?以後你就算是出息了,那也是你姐妹的血肉養活你的,虧你……”
第二十章:說往事楊氏苦命
陳採春還待說些什麼,但是這邊的動靜有點大了,楊氏跟著過來,看到陳書楠哭就覺得是陳採春欺負了他,當下就提著嗓子吼了起來。
陳採春也懶得跟她多說,拿碗勺了粥,重重地往桌子上一磕,喊:“吃飯了!”
被陳採春無視,楊氏更是氣憤,差點沒當場拿笤帚打起來,幸虧陳世友過來,瞪了她一眼,楊氏總算還是有點忌諱著,這才悻悻地放下手。
吃飯的時候,陳霜降看一家人都陰沉著臉,就把自個帶的包裹給拿了出來。
陳霜降打包來的那兩件衣服是何家下人的份例,陳霜降平常穿的仔細,衣服舊得慢,所以輪到裁衣服的時候,她就多長了個心眼,往大尺寸裡報,這兩件新衣服剛好可以給陳採春穿。
雖然是何家下人的衣服,用的料子也還是可以的,手工也好,看著這衣服倒也還精細,楊氏就有點樂了,拿手摸了摸料子,很有點可惜地說:“這料子挺好的,可惜了這粉紅色,不然可以改了給阿楠穿。”
陳霜降剛在掏自個的月錢,一聽這話手就忍不住抖了一下,悄悄地放了一半回去,只拿了一半出來給楊氏。
對於這一個家,陳霜降從來沒有覺得有多喜歡過,無論是楊氏的偏心,還是陳世友的懦弱,想起來都是讓她覺得模糊地有種恨意,這種恨意在知道陳採春的親事之後,似乎慢慢地從心底浮了出來,悄悄地冒了頭。
吃過飯之後,楊氏還是絮絮叨叨地嫌何家小氣,月錢給的少,陳世友卻是放了碗,跟陳霜降說了句:“跟我來聊聊。”
打小陳霜降就跟陳世友親近,時常跟在陳世友後面跟條小尾巴似的趕都趕不走,只不過丫頭大了心思也重了,又有那麼的事情發生,漸漸地也生分了。
陳世友帶著陳霜降到後門去,這裡有條石子小道,因為年代有些久,這裡的石子都被雨水沖刷的圓圓溜溜的,又偏很少有人來這裡,陳霜降就愛來這裡,沒事揀這石子玩,受氣了,也要拉著陳採春在這裡哭一頓。
只不過長大之後,事情多起來,就很少來這邊了,看陳世友開了後門就有點奇怪,這時候天冷刮的是西北風,這小道上滿滿的一陣冷風,害的陳霜降打了兩個噴嚏,哆嗦地緊了緊袖子領口,不明白陳世友為什麼特地帶她來這邊。
“你怨爹沒用嗎?”
沉默了好一會,陳世友才突然開口,讓盯著腳下看的陳霜降愣了愣,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半天才說:“爹該去問大姐三姐的。”
跟飽受凌辱的陳采女,即將嫁人的陳採春比較起來,陳霜降還真的算是比較好命的一個了,至少她沒有賣身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