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她緩緩探出手,指尖觸到他的,本能地往後縮了下,被他追上含握住,慢慢把她拉起身,很快又鬆開,轉過身道:“批摺子罷。”
盛苡略怔,點了點頭提筆替他批註起摺子,心緒卻越難穩當下來,她看著他的側影,□□流利的肩線,是他的仇人,卻又一味地將她救贖,她有股隱隱的衝動,一隻蛾子慢慢衝破她的心繭飛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重要的突破在明天,今天寫不成了
☆、堯黃定情
將近五月,天氣已經有些微微泛熱,一桌子的奏摺批示完畢,兩人的鼻尖上俱裹上一層細汗,小康子瞅準空當抱著一隻窄頸白釉矮瓶請安進殿。
“回萬歲爺,這是御花園新開的牡丹,插了瓶,請萬歲爺觀賞緩神。”
皇帝揮手叫退他,看向案前那隻釉瓶,盛苡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幾隻姚黃昂頸盛放,碩大如碟,宛若他胸前的金線龍頭。
在宮裡,跟粉紫一類顏色的牡丹相比,黃白更得青眼,其色更能彰顯出皇家的高貴。
“不虧是建貞家的閨女,你跟他很像,有條理,直覺很敏銳。”語調平淡,聽不出什麼感情。
盛苡有些發愣,這是第一回從他口裡聽到對她父親的褒獎,想起下午幫他挑揀奏摺那茬兒,幾乎不確定這話到底是貶是諷了,畢竟皇帝的面子大於天,即便她是出於幫助的目的,人家也不一定會領這情兒。
“奴才不是故意……” 他打斷她的話,“朕喜歡你這樣。”
盛苡心裡亂亂的,以前她恨他,甚至是怕他,一門心思想要躲開他,眼下她卻想靠近他,跟他說話,就覷他眼問道:“萬歲爺覺著奴才父親是個合格的皇帝嗎?”
皇帝看向她道:“朕的看法不重要,他在你心裡是,就足夠了。”說著低下頭搖了搖,淡笑道:“這話朕本來不想承認,不過事實就擺在那裡,朕也不能否認,他確實養了個好閨女。”
盛苡聽了前半句心頭一顫,她潛意識裡一直拿他跟她父親比較,其實就像他說得根本沒這個必要,心頭的那隻死結猛地釋然開解,聽了後半句頓時紅臉發窘,縮了縮肩,靦腆笑了下道:“奴才不經誇,您別這麼說。”
皇帝抬眼透過她,看向窗外,“記性再好有什麼用,只認摺子不認人,朕的好處,你何曾記得?”
她看著他眼裡的窗影月明,鼻頭莫名有些發酸,低下頭搖了搖,“萬歲爺對奴才的好,奴才心裡都記得,不能忘記。萬歲爺不信,奴才往後就加倍對您好,不負您的心。”
皇帝拉近視線,眼眸縮了縮,有些神傷地沉吟,“你不明白朕對你的心。”
她一味搖頭,“奴才明白。”
他發了怔,扯過一株牡丹往她髮髻裡插去,“堯堯,你不明白,今兒是花朝節,有人為你別花兒嗎?”
她擋掉他的手,福了福身,退步出了殿。皇帝垮下手,似乎被她拒絕已經成了習慣,不管他是逼迫,還是選擇退讓,她都不回應。空虛不住齧咬著他的心頭,渾身失墜下沉,沒了依靠,原來這就是他的報應,坐擁江山萬里,最想得到的跟得不到的始終是她。
他支身立起來,突然聽到門口一聲輕釦,抬頭看去,她探頭露出半張臉映襯在身後的夜色裡,璀璨的星子別在鬢角,鑲在耳垂上,神情嬌羞地衝他笑,其中的一顆就被她含在嘴角,“奴才下值了,得空來找萬歲爺,請萬歲爺出殿。”
他忘記了那天是怎樣出的養心殿,事後的幾十年裡不斷回想起這時候,似是走在雲端,腳下是萬丈深淵,他只想儘快地走到她身邊去,即便失腳栽得粉身碎骨。
出了殿,她一路回頭巧笑,引領他下了丹墀,避開宮人耳目,福身低下頸子,“請萬歲爺為奴才插簪。”
邧人有這麼個說法,在花朝節這日,男女定情,倘若女孩兒主動請爺們兒用花枝為自己插簪,那便表示以心相許的意味兒。
皇帝傾眼看她良久,探手把牡丹□□她的髮髻間,幾乎不敢用力,似乎一不小心就把人給碰碎了。
他提起她的手拉她起身靠近,手心裡的一團子溫熱一瞬把他的膛子裡填滿,溫撲撲冒著火苗,“為什麼要這麼嚇唬朕?一扭頭就走了。”
她載著滿頭花香,唬得他頭暈,“養心殿是萬歲爺勤政,奴才當值的地方,萬歲爺答應奴才……”
“朕答應,”他介面道:“往後咱們公私分明,在養心殿,朕不想你。”
她細碎的花剪兒下,淺埋兩道彎月,兩汪瞳水中月明低照,輕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