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3 / 4)

今夜本該同往常那無數個夜晚一般無二,可睡到半夜裡間的人卻是難得面色潮紅震動不安起來,像是睡得極熱,這對於睡覺身體經久不回暖的人來說難得極了。

穆清晚上睡覺時候沒有做過夢,今夜卻是做夢了。

兩年前,鹹平二十三年,六月初一,那個夜黑的彷彿永沒有頭,那夜的悶熱像是天上的火下到地上一樣燒的人要筋骨寸斷,那是穆清對於深宮最後的印象。

鹹平二十三年,六月初一,鹹平帝駕崩,太子登基冠冕都未制好,當夜卯時鹹平帝五子起兵血洗太子府,太子手握號令二十萬大軍燕梁符,未至援軍到來便倉皇出走,二日鹹平帝五子登基,年號始元。

這些是穆清後來才知道的,先帝駕崩當日,她無意窺見天上太白大亮,心知皇上大限已至,可當是時朝堂更迭她已顧不上那許多,當時從宮外傳來的帕子已經說明蕭家在皇子紛爭中站了太子隊,那才是她首要心焦的。

皇上垂危,後宮一干人等皆趕去垂拱殿,只有穆清要回自己寢宮。

然,回宮行至半途便被人劫了去,醒來就是昭陽殿她自己寢宮榻裡的隔間裡。

悶熱逼仄的空間裡,穆清張嘴,張嘴卻是無聲,所有的絕望裡來來回回就只有一個名字是希望,那會兒的她始終相信依著緝熙的性子,哪怕將昭陽殿拆了也會找見她的。

及至,及至他來了又走了,穆清終是相信沒人能放得她出去了,倘若連緝熙都找不到她,誰還能找見她,偌大皇宮裡,朝堂更替時,誰會在意一個后妃去了哪裡。

那時候腦裡已經發昏,再沒有先前處心想著是誰要害她,為什麼害她這些了,腦裡轟隆作響已經做好跟著先帝去了的打算。

誰知道,彌留之際,頭上的天開了,彷彿天空撕裂了個口子,有隻手從那口子裡伸出來,一把將她拽了起來,剛勁有力極了。

“你是誰?”穆清張嘴,自然沒人聽到,劫她的人恐她發出聲音早已經給她餵了藥。

“我是蕭家人。”來人低聲說話,拖著軟成一灘的昭陽殿靜妃鎮定異常的站著,像是在思索還是發呆,總之在朝堂更替的後宮深夜裡站的筆直沒動。

穆清言語不能,隔間裡關的太久大腦一時也是跟不上,可是蕭家沒有這樣的人,直覺就是抗拒,然她四肢軟成麵條,推拒不得,加上處在黑暗裡,瞬時驚恐欲絕。

正抗拒間,忽然殿外大火四起,藉著窗戶裡投來的火光,穆清瞥見拽她的人蒙面下的眼睛裡飄忽著極淡的顏色,藉著火光剎那以為是透明的。

不及心裡有其它想法,嘴裡便被投進了一個丸藥,猝不及防間丸藥就順著喉嚨滾進肚裡去,說不出話,使不上力,這回是真的要跟著皇上走了罷。

對於死穆清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打從她寢宮裡進來了個五皇子她就做好了這個準備,當了靜妃以後更是,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坦然的走的,可是這會兒禁不住也瞠大了眼睛,也要流淚了。

“為什麼要害我?”睜著眼睛這話在心裡翻滾,卻是說不出來,等眼前發黑時候穆清死了心,只覺得自己命該如此了。

徹底昏過去之前,穆清隱約覺得有隻手在自己臉上抹來抹去,散亂的頭髮也被往耳後別了別,這難道是對死人最後的優待?穆清茫然猶疑,最後墜入黑裡去。

託著靜妃的人不慎熟練的將靜妃臉上的汗淚抹去,重又將人放進隔間裡,蓋好隔間後出門去,身體轉瞬像是矮了幾分,然後扯了臉上的布巾躬身順著迴廊走。

宮裡火光四起,到處都是哭喊叫嚷,踩著一路的紛雜,迴廊裡的人往長春宮方向走。

穆清再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第7章 遺恨

“你是誰?”穆清睜大眼睛盯著身前的人,想要問清楚他到底是誰,只是她依舊發不出聲音,遂眼睛瞪得越發大,額際的冷汗將貼在臉上的東西與面板完全黏在了一起,越是出汗,臉上針刺般的感覺越明顯,死死咬緊牙關忍著到口的神吟,可是臉上的刺痛彷彿已經要到骨頭裡了,即便她想要忍住,她怎麼能忍得住,她疼,她快疼死了,於是心裡要忍著,眼淚卻是撲簌簌要掉出來。

“忍著。”從一開始轉醒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時辰了,這人一句話都沒有說,這時候乍聞他開口,穆清卻是顧不得繼續問下去了,她太疼了,臉上所有的肌膚都像是要被絞爛了,手也像是要被絞爛了。

“我叫野夫,是蕭大人……囑我將你從宮裡帶出來。”野夫眼看靜妃要將臉上的藥皮用眼淚衝下去,不得已開口。他是蕭鐸從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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