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今日發生了何事,令人心憂,盼嫂子告知一二,不勝感激。”
鄰人眼珠一轉,嘆了聲,道:“大人您也說咱們這鄰里如親,咱這平日能幫的都盡心幫,但別人家務事,到底是不好插手的,您說是不是?”
家務事?我心中才鬆了口氣,一塊大石卻轉瞬壓下:“嫂子是說……”
“這——”她遲疑了片刻,傾身靠近壓低聲音道,“你叔叔妻主是個厲害主,他們家務事,無人敢管……”
她吱唔道:“白日裡,來了幾人,把你齊叔,把他綁、不,帶、帶走了。”
滿身的血似一下子衝入頭頂,我直起身盯著她。
“這,這,大人,你叔叔妻主親自帶著人來的……”
“什麼人,帶到哪裡去了?”
“大人,她們好生兇蠻,小人哪裡敢問……”
她上下兩片嘴唇飛動,我已聽不進去,喝道:“哪裡去了?!”
“往,往河邊方向去了。”
箭步衝出忙亂找尋,四下茫茫,不知該往何處方向。
那鄰人還倚在門邊,我衝回揪著她:“來的人一個都不認識?”
“不知……”
似被人甩了耳光,臉燒得痛,眼睛痛,心火熊熊,“那惡婦呢?她人哪裡去了?”
“她往縣內走了,一直沒回來過。”鄰人忙撇清,“大人,與小人無關啊!”
勉力控制鬆了手,拋下她回到齊叔家。
小寶躲在門背不肯出來,儲珀鎮定問:“齊叔被人帶走了?”眼睛裡是掩飾不住的驚懼。
我抓著小寶雙肩,一字字道:“小寶不許再哭,我們要把你爹爹找回來。好好回答阿良姐的話,今天發生了什麼?”
她小小的臉上糊滿涕淚,抬袖擦乾,道:“孃親早上從外回來,很高興,說昨夜得了筆錢,要帶我上街買吃食。爹爹不答應,孃親說,說我是姑娘家常穿舊衣不打扮,孃親看不過眼,要給我買布料做新衣裳,爹爹就答應了。孃親讓爹爹在家等著,說買好吃的回來。”
忽然轉性,既非小寶的生辰,也非齊叔的生辰,何以如此?齊叔怎麼會放心,可齊叔一直深決愧對小寶,這惡女人的話戳到齊叔心裡。
“她在路上說要去買些東西,一個人走了?”
小寶點頭,又搖頭,咬著嘴唇道:“孃親帶我到了布莊,說要我等她。我等了好久,好餓,不敢走,怕回去她找不到我。布莊的人給東西吃,我不要。爹爹還在家等著,孃親說過的。”
她孃親素來是個兜裡有半文錢都耗在賭場裡,兜底不掏破決計不肯回家的主,今日怎麼有閒情帶小寶去買衣衫。十賭九輸——什麼得了錢,只怕,只怕是——捂著嘴,不敢說出口。
兩個孩子緊緊拽著我,滿腹的希望掛在我身上。我不忍去看,只道:“我會把齊叔帶回來的,你們要聽話,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的。”賭咒般重複。
將他們交託給鄰人暫為照看,獨自奔在黑暗裡,焦急惶恐啃噬著我心。怒火熊熊燒著,她這般惡婦,不是混在賭場,就是泡在倌館,恨不得立刻把她揪出,看看她的心被什麼吃了!
賭場就那麼兩三家,挨個去尋。老遠就聽得裡面喧鬧嘈雜,掀了簾子入內,悶熱混著酒味汗味,滿耳只聞狂呼亂叫聲,夾在人群裡,張望找尋。
“大!大!大!”
“小!小”
尖銳的喊叫此起彼伏。
“開!”
譁然一片,有人狂放的笑著把銀子收入袋中。
幾乎是撲過去抓住她的衣領:“跟我出來。”我雖只見過她幾面,但決不會認錯,看似身量不高的瘦弱女子,正是齊叔的妻主,那個極有可能把齊叔賣了換作賭資的惡婦!
狂放大笑的臉寫滿錯愕,下一秒戾氣突生,揮拳襲來。
我早有準備,握住她的拳,反手擰住她的胳膊,把她架了出去,她破口大罵,賭客紛紛退避。
瞧!瞧!我輕易制住她,何況是齊叔!這惡婦當真不知好歹!
我惡向膽邊生,鬆了她的手,使勁一推。她踉蹌站穩,各種粗俗難堪的言語不停。
“你把我齊叔賣了是不是?”我喝道。
她唾罵道:“老孃道是誰,原是褚家賤人,他那塊肉再臭也輪不到你這小賤人來叮!”
撲上去掐住她脖子,恨不得捏死她:“你再說句!”她眼裡印出的人,兇蠻可怖,眼裡全是紅絲,似要吃人。
惡人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