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求?不用急?”我反問自己,當真如此?
“春為四季之首,永珍更新之意。姑娘此後當否極泰來,欣欣向榮。”他的話有不可抵抗的力量,使人信服。
“若真如此,阿良在此拜謝先生!”我整衣欲行大禮。
他以扇挑我胳膊,阻止了:“這是你的運道,不必謝我。有緣再會。”說罷收了幡布,飄然而去。
留我對著人潮發呆,漸漸周遭人聲鼎沸,我收回飄散的思緒。關心則亂,便當是貴人指點迷津。緩步離開嘈雜地,卻聞路人議論:“可知四當齋被封了?”
“不止被封,馮家一家老小被上了枷鎖統統鎖進大牢了!”
“嗬!犯了何事?”
“尚且不知,單看陣仗,絕非小事!”
……
四當齋?聽著好耳熟,哦!是了,在平春時,四當齋少掌櫃馮曼芸曾訴墨香閣侵權。如何風水輪流轉,鋃鐺入獄了?我也湊上前,做了圍觀群眾一員,來得晚了,只遠遠望見長長一條押解隊伍。
馮蔓芸,白絨裘衣,墜馬髻,紅珊瑚簪子——最後一次見她,是如斯弱質風流,倚在茶樓窗邊痴望平春縣衙。
人的氣運、境遇忽而改變,如雲泥變換,當真是世事紛紛,天數茫茫。
我如浪子般在外遊蕩整日,日暮才回陳府。
門外阿九翹首以盼,一望見我,急飛奔來:“阿良姊,你哪裡去了?”
“你們什麼時候回的?累不累?褚珀呢?”見到他,算給了我這幾日難得的好心情。
“我們都好著呢!倒是阿良姊你一整日去哪裡了?派了人找你都沒找著!”阿九抱怨道。
“找我何事?”
“公子回來啦,在等著你嘞!”
日暮的霞光乍飛旋瀲灩,我提起裙襬狂奔向心心念唸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週一過得好快呢
☆、往事
書房一燈如豆,發出淡淡光亮,窗前印著的輪廓影影綽綽。長身玉立的姿態絕不會是陳子敬,我遲疑,停了腳步。
“可是阿良?”書房中人問,是陳伯軒的聲音。
“是。”有些訝異,這是他第一次喊我名字,卻很自然,我緩步邁入書房。
窗前的陳伯軒側過身,示意:“過來。”
原來陳家兄弟二人都慣於發號施令。以前陳子敬是我上司,常道“過來”,現在陳伯軒說來如出一轍。
“事情都解決了?”問的是現下最關心的事。
“已無事。”
陳伯軒答得波瀾不驚。我有點懵,被指控叛國通敵如此大罪名,如何悄無聲息解決的?他們怎麼做到的?
“坐。”他道。
我順從他意,端正坐下。
陳伯軒又找出一燈盞,點燃。室內亮堂了許多,他在我身旁的椅上落座。
“可有時間?”他語氣似平常。
莫名緊張,坐姿更端正:“有的。”
“那好。”他開始講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子敬十九歲時中了榜眼……”
陳子敬十九歲時參加殿試,與青梅竹馬的喬燕歌同場比試,才能不相上下。聖上欽點喬燕歌為新科狀元,陳子敬為榜眼。一時陳子敬之名在京中風頭無兩。殿試後,喬家請媒人來陳府提親。陳伯軒問過子敬意思,便應允了,兩人定了親。
當年西北戰事又起,陳伯軒從春季離家後率軍守衛邊防直到冬日。那年冬天很冷,遊牧部族頻繁侵擾邊防,陳伯軒無法回京。
周堇在二十來歲被聖上賜婚陳伯軒,自願入贅陳府。周堇雖是世家出身,卻非嫡女,不求功名權勢,獨獨醉心學問,一旦沉浸典籍編纂便廢寢忘食。因妻主系入贅,陳伯軒保有了最大限度的自由。他感激周堇,是以婚後二人相敬如賓,只是他常年肅邊,夫妻二人聚少離多,成婚八年有餘亦未有子嗣。周堇比陳伯軒年長,近幾年在子嗣問題上也心急,所以每每陳伯軒不能回京,周堇就不辭辛苦去往邊城,她一屆文弱書生,身子不強健,卻奔波往返兩地毫無怨言。
那年冬天很冷,陳子敬還是決定同嫂子周堇一道。
出發前他們照例發了信知會陳伯軒。陳子敬自幼學武,最愛騎馬,常一人一騎出門闖蕩,此次同行還有家將護衛,陳伯軒也不擔心,唯獨擔憂周堇受不住寒。
任他在邊城等啊等啊……等了好久,卻沒等到妻子和弟弟。沿線受侵擾不斷,陳伯軒脫不開身,派了遊之帶人馬沿路找,可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