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瞧著褚珀笑了笑,繼續說,“老天總不下雨,地裡莊稼顆粒無收。有錢的自不怕,沒錢的都餓得不成形了。家裡倒不是沒糧,但誰也不知災情要耗多久,米都一點點攢著。後來每天有一碗清水粥都開心得很。我和你齊叔都是男孩,頓頓都不給吃飽,餓得面黃肌瘦,整天懨懨的。總去村裡有錢人家圍牆外聞米飯香,越聞越餓,卻捨不得走。現在想來都跟夢一樣。”爹爹微微一笑,面色又變回來,“幾月過去,好些人得了腫病,扒觀音土刨草根的都有,但還有不少人餓死了。那時就算是黴米爛穀子,在我們眼裡都是救命的糧。平頭百姓,哪家捨得浪費糧食。”
我問,“沒人開倉賑糧?”災荒,餓死人,最可怕的是引起人相食。官府設定官倉目的之一不就是為預防災荒麼,為什麼不管。
爹爹嘆了聲:“哪有那麼多好官,災年不止一處缺糧啊。”
褚珀兩眼亮晶晶,挺直小腰桿大聲說:“爹爹放心,珀兒長大了一定多掙錢,讓爹爹每天都有好吃的!”
爹爹頗欣慰,揉著褚珀柔軟的發。
我起初被褚珀大嗓門嚇了一跳,聽他豪言壯語忍不住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幾天據說是修管道,老不定時停電,
先前為寫文看字舒服換了臺桌上型電腦,停電麼法寫文
所以這章更晚啦~
☆、所失
膳房院中人滿滿當當的坐著,卻不若往常閒聊瞎侃,上飯用膳前,都默默坐著各懷心事,房內極安靜。
“吱——”有人推門進來,見情形如此,舉棋不定進退不得,手腳皆懸在半空,好不踟躕。
眾人望去,原是戶房眾人,有人有些吃驚,又立刻扯起嘴角,展露笑意。她們本訕訕的,瞧著眾人目光,強挺著直了脊背,入室內尋了處角落坐著。眾人眼光仍不住飄去,但聞一聲嘆息,砸落眾人心間,沉悶的氛圍霎時衝破。千重思慮,萬般揣測終按捺不住,悄聲談論起來。
眾人所議乃是糧案,案發於六天前。
六天前,倉嗇夫以陳腐黴米充入軍糧,以圖矇混過關。孰料路上被發現,押解士兵不敢大意,派一人速趕回來稟告,由此案發。陳子敬親至糧倉,督查此案。查糧倉定損失,單查一座倉房,就查出了五百餘石損失,其中丟失穀子兩百餘石。當夜未審,第二日又等清查其餘幾倉,推後了一天。
第三日開審,倉嗇夫皆萎靡驚惶,起初都不肯認罪,待陳子敬使了計策動了刑罰後,案犯中管事的認下了,說丟失的穀子是自己拖去是私賣了。至於賣到了何處,那管事的說在鄰縣僱人零散賣的,所僱之人姓名及過程說得很詳細,陳子敬覺有疑,反覆訊問,而管事所言都與之前所言無差。其餘人皆承認是從犯,但眾口一詞辯說自己未參與其中,只迫於管事威壓又貪圖錢財,給她打了掩護罷了。戶房關聯之人亦被訊問,暫收押牢中。這幾人是分開收押,應無串供可能。最後只得停審收押,待衙役將鄰縣被僱傭的人押回再審。
誰料管事的當天夜裡在獄中自盡了。衙中眾人大驚,案犯還未定罪判刑在牢獄中死去,為衙門所忌諱,身亡之人是公差犯案,偏巧又是年底,官員一年政績考核之時出了事,上頭必然不喜,徹查怪罪也極有可能。縣官若是不穩,底下人亦難安生。
沈桑原初步驗了屍,確定自殺無疑。趕去鄰縣的衙役回來稟告,關於鄰縣被僱之人是虛構,鄰縣根本無此人。疑雲重重,陳子敬又提了眾倉嗇夫家人來訊問,都哭天喪地一概不知。待要徹查,郡裡太守傳了封信,衙裡便按兵不動至今日。
年節將至,可衙內氣氛一日低沉過一日。案發時衙內書吏多覺事不關己,只盼別影響年節氣氛。如今皆心念此案,一是案情瞬時變化,複雜難偵,有頗多值得推敲之處。二是案子暫停,衙中人都靜觀變化。眾人心態很是複雜,作為衙門中人,走到這步,自然希望案子水落石出,有個交代。查下去,不知又有多少枝節,要牽扯出多少事,因而又有些畏縮。
戶房中人牽連在內,兩人被關押,疏忽瀆職,總難脫其責。其餘幾人由此更小心翼翼,言語都很謹慎。既盼陳子敬給個結果再不必提心吊膽,又憂心忡忡被牽連或受刑罰。吃罷飯,也沒心思逗留,早早回去了。
戶房中人才走,膳食院裡議論聲漸高。
“戶房幾個有沒有干係?”
“你沒聽見她們講麼,關了兩人,其餘人應不相干。”
“我看其中有問題!”
“你是說……””
“嘿,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