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蓉低聲喝道:“你怎如此不知進退!當初前縣令是憐你不易,才不繼續審案。你亡母券書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家產歸於你兄嫂,你根本毫無依據分得家產。”
嚴芳菲說:“孃親生前曾叮囑爹爹,要我在行笄禮後拿回家產。無論券書如何書寫,我都要拿回家產。”
張蓉說:“你爹爹說?空口無憑,你根本無法證明。”
嚴芳菲緊抿著嘴,看著張蓉不再說話。
這個姑娘,頗有些倔強啊。
張蓉將訴狀一揚,說道:“你走吧,此案刑房無法再收。”
嚴芳菲不肯接,張蓉不肯退,兩人陷入僵持。
我終不能一直保持沉默,勸到:“嚴小姐,你此案沒有新證據,即便受理了,也難勝訴。”
嚴芳菲看著我,又看看張蓉,忽然叫喊起來:“大人!求您為草民主持公道!大人!”
我和張蓉俱是一愣,張蓉反應奇快,一瞬後跳起來試圖捂住嚴芳菲的嘴,嚴芳菲靈敏的躲閃過去。東階下的衙役快步跑了過來,從嚴芳菲身後制住了她。
張蓉氣惱得很,喝道:“將她叉出衙門!”
衙役正要動手。身後傳來一身清喝:“慢!”
我們俱回頭看,來人是進了衙門後一直無緣再見的陳遊之。他一身藍灰色深衣,立於大堂之中。
嚴芳菲似是見到希望,掙扎起來:“大人!求您為草民主持公道!”
陳遊之說:“何人敢在縣衙內喧譁?”
張蓉說:“是來遞交訴狀之人。”
嚴芳菲喊道:“求大人為草民主持公道!”
陳遊之聲量提高:“放肆!”
嚴芳菲不再叫喊,掙扎著要跪下,衙役死死的鉗制住她。
陳遊之說:“我非縣令,你莫再喊我大人。你因何喧譁,仔細道來!”
不是縣令親臨,嚴芳菲有些失望,但仍然緊緊抓住這個機會,將訴狀所錄一一陳述。張蓉在旁邊幾次想要開口打斷,仍是忍了下來。
陳遊之聽了嚴芳菲之言,沉吟片刻,說道:“你在此候著,我去請示大人。”說完,他轉身沒入暖閣後。
張蓉氣惱得哼了一聲,一甩袖背過身去。李達站在月臺下抬頭看著我們,神色捉摸不定。我站在月臺上,默然不動。
須臾,陳遊之又回到大堂,令衙役帶著嚴芳菲前去中和堂。陳遊之又走到月臺上,對李達一拱手,說:“大人請刑房諸位書吏前去。”
李達回禮,說:“有勞。”她緩緩上了東階,我拉著仍然氣惱的張蓉緊跟在李達身後往中和堂。
我們在院子中等候,望著陳子敬坐在公案後詢問嚴芳菲,隔得有些遠,無法細聽裡面的聲音。嚴芳菲從中堂裡出來後,我們才隨陳遊之進入。
陳子敬問:“錢縣令在任時因何不繼續審理嚴芳菲案?”
李達回道:“回大人,嚴芳菲亡母生前立下券書將家產全部給予兒子兒媳,嚴芳菲並無取得家產的依據。錢大人因此不再審理,後來嚴芳菲多次遞交訴狀,我們也未再接收。”
張蓉在旁氣憤難平:“大人,錢縣令憐嚴芳菲不易,未免她年輕氣盛去郡裡太守處起訴不成反挨一頓板子,才未判其敗訴,而是中止審理。那嚴芳菲還頻頻遞交訴狀,如今又衝撞了大人!實在太不知好歹!”
陳子敬問:“這案當初你們二人都有經手?”
李達、張蓉都回了聲是。
陳子敬又問:“嚴芳菲的訴狀在何處?”
張蓉說:“回大人,訴狀還在月臺長桌上,方才卑職還予嚴芳菲,她未收回。”
陳子敬說:“訴狀暫收於刑房吧。”
李達、張蓉都吃驚的看著陳子敬,他這話下之意就是要收了訴狀。
陳子敬未有任何變化,神情安然的說道:“嚴芳菲堅持一年半不罷休,如今仍然糾纏其中,本案還是得有個交代。刑房暫收訴狀,調查此案。因李達、張蓉你們二人經手操辦,你們此次宜迴避。本縣決定由褚阿良協同陳遊之查證此案。”
由我協同陳遊之查證此案?我看了看陳子敬,他依舊深沉無法探出情緒。我轉過頭看李達、張蓉,李達垂著頭,張蓉眼睛睜大看著陳子敬,滿臉的抗議。
陳子敬說:“無事你們便退下吧。”
我們齊齊告退,李達聲音無波,張蓉語氣生硬得很。
張蓉一路快行,先回了刑房。我慢慢走在李達身側,這案子由我接手我自然高興,但依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