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這副門聯寫得很到位,不過能做到的卻少之又少,喊口號說官話真是自古而來的惡習,在哪個時空都是如此。
須臾,方才進去通報的皂隸回來了,恭敬地將我引到寅賓館東三間的正屋門外。我心想,她不必如此,我又不會考取什麼大功名,日後或許在一個衙門辦事呢。我對她也十分客氣的道了謝。
邁過門檻,進了屋子,就見在校士館內見了兩次的男子在堂內站著,仍是一身灰色直裾深衣,朗眉星目,輪廓秀雅,姿態瀟灑。我心想,怎麼總是他?他做了個揖,說道:“ 我乃縣衙執帖,陳遊之。”
我回禮:“平春縣,褚阿良。”原來如此,是說為何總是見到他,他竟是縣令的執帖門上。且與縣令陳子敬是一個姓,看來關係匪淺。他雖自稱是衙門的執帖,卻手執縣令名帖代表縣令在外交際,類似於現代的公關秘書。以縣令陳子敬的狀態而言,是非常需要這樣一個人物在身邊的。想來他上次任場監,亦是代表了陳子敬。想起前兩次照面的情形,陳遊之並非是圓滑之人,他倒有些不羈。
我所思所想都在一瞬。陳遊之將我的拜帖遞迴,作了個請得動作:“請隨我去中和堂。”
我收回拜帖,回了個請的動作。他一揚袖,與我同行引路。 穿過儀門右邊的小門,一路走過甬道。我發現但凡經過的衙內小門,門檻都被敲掉了,所遇階梯處,也在一旁加設了緩坡。磚瓦匠進出是為了這個,改造縣衙,讓陳子敬得以自由活動。
跟著陳遊之彎彎繞繞,最後停在一個院子前。進了院子,正對著院內主屋,掛著一塊匾額,褪了漆,露出原本的木色與紋理,中和堂三字遒勁有力。這便是中和堂了。
進了中堂,陳遊之請我稍後,他繞到左側的屏風後面,頃刻,便聽見輪椅壓著地面軲轆軲轆的出來了。陳子敬自行推著輪椅出來,輪椅前面有木板做腳踏,兩個大輪在前,小輪在後,椅背很高。他的背部挺得很直,似蘊含著堅韌的力量。他的左後側是陳遊之,右後方跟著一個圓臉長得很討喜的小男孩。
待陳子敬轉到中堂面對門口停好,我行了禮。他頭上戴著束髮白玉冠,身著一襲月白深衣,衣裾用同色線繡了暗紋。他臉色蒼白,漆黑秀美的眉飛入鬢髮,黑眸深沉,鼻若懸膽,唇色清淺。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卻似乎發著光,清俊逼人。
陳子敬淡淡道:“你所求為何?”他聲音清冷,低沉蘊含磁性。
我微微一笑:“大人,草民今日拜見只為自薦。草民求為刑房小吏。”
陳子敬的手指輕敲扶手: “若我沒弄錯,你是本次縣試第一名。”
“大人,草民確是。”
陳子敬問:“你可知書吏是不可考進士的?”
“草民從不想考取進士,若能在之後的郡試中考取個秀才之名,已是上天眷顧。草民不求富貴聞達,惟願平順安樂。能做喜歡之事,便高興得很。”我恭敬的回答。
吏與官不同,在中國古代吏的地位較低,有朝代甚至規定為吏者三代不得參加科舉。吏是古代行政活動中的切實執行者,不過除了有編制的經制吏由吏部發放工資外,朝廷不管書吏的俸祿,因而吏員收受賄賂敲詐百姓的事情時有發生,書吏的風評一直較差。歷史上有許多遺臭萬年的酷吏。然而在虞國,吏的地位雖不高,但也不至於那般輕賤。何況我想做與司法相關之事,能投身衙門中集結公檢法司於一身的刑房,是再好不過了。有編制的書吏須得用錢買,我出不起錢,只盼能得陳子敬賞識,留下我。這亦是我為何兜了一個大圈,只有證明了自己才有自薦的資本。
陳子敬說:“你的詩寫得不錯,考取進士未必沒有可能。”
我答道:“謝大人讚賞。情是詩之根,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草民不才,偶爾得一首已是艱難。草民惟願做些實務。”
陳子敬看著我:“你熟知本朝律法?”
我避重就輕:“正在學習當中。”
陳子敬問:“為何要學習律法?”
為什麼?我沒有答案。我只是選擇了它,無論是前世或是今生。在一個皇權至上的封建社會,我如何能說公平正義是我所求?在提倡法治的現代,公平正義的實現尚且阻礙重重,難以衡量,何況是在這裡!唯有良心是最好的法律,無論是在哪裡。
我回答得很誠懇:“律法如何被正確運用是門藝術,我為之傾倒。”
陳子敬似乎有些吃驚,他深沉的眼裡起了波瀾。這句話於他而言有些新奇,但我覺得他會明白我的意思。他的食指無意識的敲著扶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