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鶴會不會受責罰,想了想還是從樹上跳了下去。千鶴連忙把捂熱了的披風給他披上。
“我不想回去……”樓瀾擋開千鶴的手,往前走了兩步,又往後退了三步。
千鶴在給樓瀾系綢帶,一滴眼淚驀地落在他手上,燙得他一驚。
樓瀾喉嚨中發出輕微的吞嚥聲,他匆忙胡亂地把眼淚擦乾淨,從始至終都死死忍著那股幾乎要壓抑不住的痛苦。
“不想回府,那你想去哪?”牧傾透著一股冰冽的聲音淡淡傳過來。
千鶴一驚,抬眼望過去,就瞧見一襲緋袍的牧傾站在不遠處的雪地上,長身玉立,目光散漫地看著他們。“主子。”千鶴道。
“樓瀾,過來。”牧傾伸出一手,等著樓瀾握上來。
兩人之間隔著一層冰冷的寒流,樓瀾微擰著秀氣的眉毛望向他,月光淡淡,在彼此眼底都鋪上了一層隔閡。
等不到他的反應,牧傾復又重道,“樓瀾,過來。”
樓瀾固執地看著他,咬緊了牙齒,卻又放棄了什麼,乖乖走了過去眼裡湧動著一些令人心驚的難以言說的情緒。
“手這樣涼。”牧傾牽著他的手,道:“怕吃藥,就注意些別再染了風寒。”
樓瀾點點頭。牧傾衝千鶴勾了一下手指,取過他搭在小臂上的披風,重新罩在樓瀾肩上,柔聲道:“回去吧。”
樓瀾被牧傾牽著,像只乖順的小綿羊,在他身邊腳步一深一淺地踏在雪上。千鶴保持著一段距離跟在他們身上,握著刀若有所思。
兩人都相互沉默著,臨近宵禁,長街上人煙漸漸變得稀少。明日就是年節了,樓瀾在遠處看到了兩個熟悉的影子,政鴻嘴裡叼著一小塊餅,揹著辰軒往家走。
辰軒趴在他肩上說:“要不你放我下來吧,就崴了下腳,哪就這麼嬌氣了。”
政鴻咬著餅含糊道:“少君你還沒有我過去使的那把戟重呢,不礙事。”
“亂講,我怎麼也是個男人。”辰軒笑道。
他們沒有看到長街另一邊的牧傾和樓瀾,說笑著走遠了。牧傾伸手摸了摸樓瀾的腦袋,沉默著牽著他回府。
路上樓瀾望著前面的夜色,忽然低聲道:“我曾以為,我是你的妻。”
牧傾背脊一僵。
樓瀾仍怔怔道:“其實不過是你的一個寵。”
“樓瀾!”牧傾薄怒。
樓瀾忽然甩開牧傾的手,咬著牙,像頭被激怒的小獸,“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不要我了?”牧傾挑眉,心底隱隱燃起了一絲怒氣,“這可由不得你。”
“就算我吞炭毀聲,我也不會去做他的聲音!不會去受這樣的屈辱!”樓瀾把披風解下來扔掉,大步離開。
牧傾怔在當場,看著樓瀾遠去的背影,轉頭看著千鶴,怒道:“他聽到了?!”
“是,主子,您說的話,樓瀾全聽見了。”千鶴欲哭無淚。
第 35 章
牧傾看著樓瀾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前幾日被千尋一箭射死的向齊聲,那是他的前車之鑑啊。就算向齊聲死得再慘,樓瀾也不會分給他一絲憐憫。他這份心性,牧傾才剛剛明白。
牧傾向後揮手,做了個“滾”的手勢。
千鶴不敢多說,麻溜地滾了。
腳下積雪吱吱作響,牧傾不緊不慢地跟在樓瀾後面,兩人路過原本的一怒樓,如今已經被名叫“滿花”的酒樓代替了。
樓瀾仰著臉看著染滿酒色的照片,長久地站在原地發愣。
“宵禁了,回府。”牧傾道。
樓瀾看他一眼,那個眼神充滿了漠然。
一路無話,樓瀾就像被趕鴨子似的讓牧傾攆回容王府,他也沒再說什麼,直接西偏院,哐地把門摔上了。
赤玟早就在亭中等著牧傾,石桌上點著小羊角燈,他漆黑的眼睛看著樓瀾當著他的面徑直走過,牧傾也面有慍色地回府,便走過去,“他惹你生氣了?”
赤玟仰著頭看著牧傾,牧傾蹙眉,赤玟轉身就走,牧傾一把拉住他,“你要幹什麼?”
赤玟撅著嘴,“去教訓他!”
“別鬧。”牧傾一點都提不起玩笑的興致,摸了摸赤玟的臉,淡淡道:“都這麼晚了,還不睡,在這風口乾什麼。”牧傾抬眼道:“千尋,送太子回房。”
“是,主子。”千尋應聲。
“我一直在等你。”赤玟的神色有些委屈。
“我稍後便回來。”牧傾鬆開赤玟,去西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