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傾給太子面子,不對他用刑,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形同軟禁。
牧傾到時,秦然正在練字,身穿一襲青袍,風度翩翩。室內銀炭燒得旺,暖烘烘的,秦然寫一會字手心便出了汗,要浣過手才能繼續寫。
牢門被從外面開啟,牧傾搖著摺扇進來,道:“倒是不冷,太傅在牢中的日子過得也不錯。”千鶴是牧傾的親衛,也隨他一起進來,獄卒又把牢門虛關上。
秦然起身微行一禮,笑道:“草民拜見王爺,王爺金貴之軀,怎可踏足這汙濁之地。”
“汙濁之地?”牧傾挑眉,摺扇啪地合上,“本王命人好生伺候著太傅,要什麼給什麼,錦衣玉食供著,太傅仍說這是汙濁之地,想來都是外頭那些不知死活的苛待了太傅。千鶴,把外頭的人都押入暴室做苦役,換批人來伺候太傅。”
“是。”千鶴應聲。
牧傾這招相當不要臉,不動聲色的就把外面太子的人給撤了,換上自己人盯著,又讓人挑不出毛病,秦然眉心一跳卻也無可奈何。
室內剩下兩個人沉默對視,牧傾也不裝模作樣了,手裡把玩著扇子戲謔地看著秦然,“這本是你用在威遠身上的算計,如今被我以牙還牙,讓下頭的人連累了,秦太傅,這滋味嚐起來可好?”
秦然垂著長睫,溫順道:“王爺這招連消帶打,用得當真精妙,草民佩服。”
“是你自己不自量力。”牧傾冷聲道,“太傅心急了,要想扳倒我,只消再忍個幾年,待太子登基君臨天下,憑你這關係,在天子耳旁吹吹風,還怕我不會落個死無葬身之地嗎?”
“王爺秉雷霆之勢而下,草民自然招架不住。王爺言重了。”秦然驟然臉上失了血色,隱隱察覺到牧傾語中所指,心中慌亂一團。
牧傾目光沉靜地打量著他,片刻後,面無表情地用摺扇抽在秦然臉上,“這一下,打你敢覬覦我的人。”他反手又一扇子抽過去,“這一下,打你敢覬覦未來的天子。”
牧傾的扇子乃是冰蠶絲製成,抽在人臉上跟刀子差不多,秦然兩邊臉頰馬上出現了兩道血痕,殷殷鮮血慢慢滲透了出來。銳利的痛覺倒是讓秦然清醒了幾分,他伸手摸了下臉,指尖沾著一點猩紅,淡笑道:“原來如此,王爺心如明鏡。”
“你肯有犧牲之意倒是省去我不少麻煩。”牧傾漠然道,“太子即將大婚,不宜有大肆殺伐之事,便留你性命,大婚當日再讓人給你在天牢中擺一桌酒席。”
秦然背脊一僵,“你,竟捨得讓太子……”
牧傾輕蔑笑了笑,用摺扇挑起秦然的下巴,一雙嫵媚地眸子波光流轉,“秦太傅搞錯了,我對太子的心意,可跟你不一樣,我何曾說過我愛他?”
秦然大驚失色心頭大震,猛地揮開扇子,怒目瞪著牧傾:“你當真要擁天子以威不臣?太子他……對你是真心實意!”
牧傾只淡淡勾唇一笑,往後退了一步,隨後拂袖離開,低聲對守門的人道:“警醒著點,不許讓任何人進去,太子也不行!”
“是,王爺。”守門的人,已然換成了攝政王的心腹機構——錦衣衛。
牧傾手裡的扇子扇得用力,出了天牢寒冬之氣頓時撲來,越扇越冷。不愛嗎?愛嗎?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若要是傷害太子,牧傾也是斷斷捨不得的……
仁親王牧之攜了親衛迎面而來,牧傾沒好氣道:“仁親王來這幹什麼?不巧本王剛下了令任何人都不許見秦然,仁親王請回吧。”說著煩躁地扇著摺扇擦肩而過。
牧之哭笑不得,在後面喊:“我是來找你的。”
牧傾轉頭看了他一眼,繼續朝前走,牧之快步追上去,千鶴恭敬道:“見過王爺。”
“上次一別,我們兄弟可有半年未見了。”牧之說。
“有什麼好見的,見了等你再賞我兩拳嗎?”牧傾臉上冷得幾乎能刮下一層冰霜來,心裡煩躁不堪。
“牧傾,我有事要問你。”牧之一身黑袍站在牧傾身側,身為大哥的威嚴,在牧傾的身上一點體現都沒有。
“問吧,我何曾堵上你的嘴了?”牧傾說:“要是關於樓瀾的,那你就閉嘴,我懶得聽。”
“……”牧之被他堵得臉色漲紅,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要以朝臣的身份攀談,自己還得給他下跪呢,怒道:“你要這般忤逆到什麼時候!上次是大哥一時衝動,你也把我抽得半死,兩平了!”
“以下犯上才算得忤逆。”牧傾站住腳步冷冷挑眉,“仁親王覺得,本王抽你幾鞭子,是以下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