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熱衷於考據歷朝歷代盔甲制式,在此事上胡旦大佔便宜,他家本就是做兵器生意的,就連梁軍補充軍備,也都要找他做顧問,有他的資料,加上康祿赫的巧手,兩人的陶土小人頻頻換盔甲,最後陳列了一櫃子。
算來這兩人不過相識了四個月,看他們的交情,竟好像是上輩子就認識了一樣。
那日康祿赫對銀鎖誇下海口,必打聽出大夏龍雀的下落,在他轉眼就沉迷遊戲的時期裡,他也並沒有忘記這件事。
某日他約胡旦去河上喝酒,席間跟胡旦提到了這件事:“胡兄,我覺得我們的大將還少點東西。”
胡旦一聽是關於“軍爭涿鹿”的,立刻來了精神,問道:“哦?德賢弟覺得少了什麼?”
康祿赫道:“兵器!”
胡旦道:“哦?”
康祿赫道:“你看,趙子龍一身魚鱗甲,手上卻拿著一條木槍,實在有點不像話。大都督風流瀟灑,他的古錠刀呢?周幼平裸衣不死,他的佩刀幼平是何模樣?”
胡旦低頭皺眉苦思,良久方飲一杯酒,道:“賢弟說的有道理。我回家翻翻書。”
康祿赫喜道:“胡兄家是做刀劍生意的,想必熟得不能再熟了!”
胡旦道:“這個,為兄可不敢打包票……”
後果如胡旦所說,古今刀劍多數只聞其名,不見其身,想知道什麼樣子,只能靠猜。兩個考據狂為此抓心撓肝,又不甘心隨便做一個糊弄事,最後兩人湊在一起,暗中定下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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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德寶雲”又大擺筵席,席間有人獻名刀一把,稱乃淮陰侯韓信劍,“德寶雲”大喜,當即以百金購之,其友胡旦苦勸不聽,拂袖而去。
此事之後,全城譁然,都知道“德寶雲”愛古刀古劍,且眼光十分有問題,一時間德府門庭若市,有人持刀劍在府中排隊等見德寶雲,巴望他哪根筋抽了,把自己手上的破銅爛鐵買下來。
康祿赫還煞有介事,每個人都要問上一番寶劍來歷,著人在旁以筆錄之,還裝模作樣拿著一本《古今刀劍錄》對照其所說。
胡旦來找他之時,見院子裡滿是抱著“寶刀寶劍”的人群,只聽屋裡有人道:“德員外,你這話就不妥了,古今多少事,是事事都有人記載的嗎?陶公元亮,生前籍籍無名,晚年窮困漂泊,現在也不名震天下嗎?德員外豈可因為你這本小冊子上沒寫這把劍,就說這是一把無名之劍?不信,不信你找一塊木頭來,我刺一劍,你就知道了。”
“德寶雲”道:“這就有木頭,你便刺刺看。”
那人挺劍便刺,一劍下去,入木三分,他得意洋洋,看著“德寶雲”,“德寶雲”道:“尋常鋒利刀劍,亦可為此。就算鋒利,又怎能說明它是古劍?不成,最多三十兩黃金。”
那人傲然道:“三十兩黃金就要買寶物?德員外怕是想多了。”
他說著就要走,“德寶雲”連忙追過去攔他,被正走進來的胡旦一把抓住,小聲對他說:“賢弟別傻了,那就是一把尋常寶劍,最多值十兩,不過是換了身舊裝。”
“德寶雲”道:“不成,萬一真是一把古劍,我豈不是放過了寶物?你等等!四十兩,四十兩賣不賣?”
“賢弟!”
那人道:“看來胡掌櫃也不識貨,你這掌櫃,可當得有點失職。少陪了,四十兩不賣!”
“五十兩!”
那人一頓,扭過頭來,笑道:“恭喜德員外,得一寶物!”
“德寶雲”一揮手,後面即有家丁抬著五十兩黃金走上前,那人放下劍,拿了黃金,冷哼一聲,走了出去。
等那人走遠了,胡旦才問:“賢弟,今天怎麼樣?”
康祿赫擦擦額頭上的汗,道:“怎麼樣,胡兄,我方才演的那出,是不是毫無破綻?”
“是啊,五十兩呢!黃金呢!好多個小人呢!上次說好的方陣兵盾牌怎麼辦! ”
“賢兄息怒,息怒……”
胡旦一甩袖子,把他彈開好幾尺遠,自己進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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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經當時在場人添油加醋地一番宣揚,又有許多人上門送刀送劍,更有送戟頭槍頭者,有的號稱從百年老墓中挖出來的,有的號稱是祖上傳下。除開個別一看就是濫竽充數的,德寶雲都或多或少地給了錢,把東西收下來。
德寶雲散黃金千兩,夠得各式刀劍槍戟幾百把,堆了一院子,他手下巨木旗弟子連夜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