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什麼東西踩上去,都有一種馬上就要滑倒的感覺。不論是人是駱駝是馬,大家都走得小心翼翼,無形中拖慢了商隊行進的速度。
這一場雪下了很久,到天空放亮之時,太陽已經幾乎走到了中天。
金鈴早已醒了,醒來也不多說話,就趴在車邊看著銀鎖,銀鎖走到前面,她就盯著銀鎖的後背,銀鎖躲到後面,她就盯著銀鎖的臉。
銀鎖如芒在背,金鈴上一次這麼盯著她的時候,還是三年多前在上庸。盯著盯著,就把她盯到了桌子上。
她異樣地心虛,不停地跑來跑去。可金鈴的目光有若實質,就刺在她背上。
有那麼幾次,她的目光和金鈴相碰,但不知怎地就紅了臉扭開頭去,臊得簡直想找一條地縫躲進去,就此當一條蚯蚓,住在裡面不出來了。
只是金鈴就默默地看著她,也不呼喚她,卻也不自己坐回去車裡。
她被盯得委實受不了了,期期艾艾蹭到馬車邊上,小聲道:“大師姐……你總看著我幹什麼?”
金鈴道:“前幾天這馬車裡你是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幹什麼今天早上看你你就躲?”
銀鎖急道:“大師姐!你沒事總盯著我幹什麼!”
金鈴道:“我看你幾時自覺地來給我請安。”
銀鎖咬牙道:“我幹什麼要自覺地去給你請安?”
金鈴淡然道:“我是你大師姐。你來給我請安,叫做孝,我照顧你,叫做悌,孝悌之義,方成家國天下。”
聽她說著這些歪理,銀鎖恨得牙癢癢的,不打算和她多費口舌。
不過這樣一來,她心中的緊張消失得無影無蹤,忍不住又笑起來。
金鈴縮在車裡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銀鎖,見她那一雙大眼睛又笑得彎了起來,忍不住住嘴看了一會兒。
這會兒沒有芒刺在背的感覺了。
兩人相視而笑,銀鎖像是忽然被什麼燙到了一樣,“大師姐,你找我到底什麼事?幹什麼奇奇怪怪的?”
“你幾時教我騎駱駝?還是要我先和你騎一匹?”
銀鎖失聲笑道:“你都冷得不肯探出頭來,還要騎駱駝?”
金鈴道:“你肯教我我便出來。”
她數次要求,看來真的覺得坐在裡面十分委屈,是以終於點頭道:“好吧。”
金鈴衝她笑了笑。她大部分臉都縮在木板下面看不見,笑起來也只不過是嘴角勾一勾,銀鎖卻能從她的眼中感覺到笑意。
她伸出手,金鈴也伸出手放在她掌心。銀鎖拉了一把,她便跳出馬車,坐在她背後。
如願以償,她終於有短暫的時間能光明正大地抱著銀鎖。
騎駱駝與騎馬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金鈴獨門絕技的支援下,她很快掌握了騎駱駝的技巧。銀鎖替她找來另外一匹駱駝,她花了一陣子和駱駝混熟,接著就覺得有趣,前後馳騁起來。
縱然遮著臉,烏山少主的風姿還是悄悄迷倒了前後所有弟子,銀鎖依依不捨地看她走遠,背後空蕩蕩地,涼涼的感覺湧上來。金鈴還沒走一會兒,銀鎖已開始留戀她。
雖說這趟旅途尚有五千裡才到達目的地,要將金鈴送回建業又或者是烏山,更是還有一萬四千裡的旅程,可不論是多長的旅程,總有個盡頭。總有一天,她會跟金鈴分別,再也不能這麼同進同出,同吃同睡。
到時金鈴自然沒有理由再……
她摸了摸後背,還是溫的。
金鈴罕見地露出了笑容,對她揮揮手,踢了一下那大傢伙。駱駝乖乖地走過來,和銀鎖並肩而行。
“這麼大,和馬感覺不太一樣。這兩個駝峰之間好像是專門給人準備的一樣。”
“嗯,不知是因為先長成這樣才被人挑來騎,還是先挑來騎才會越長越像鞍座的。”
金鈴道:“世界之初的事情,誰知道呢。你說盤古開天地之後,盤古變成的動物裡會有駱駝嗎?”
銀鎖笑道:“大師姐的問題好生古怪,我可沒有想過。可是盤古死之前,應該也想不到要為沙漠中的旅者變出駱駝吧。”
“那駱駝到底是怎麼來的?你們的明尊說了嗎?”
銀鎖搖搖頭,道:“任何血肉都是貪婪和*的實體化,貪婪和*想長成什麼樣,一般人可說不準。”
金鈴搖搖頭,道:“明尊真是太敷衍了。”
銀鎖忍不住笑了,道:“光明之國裡只有數不盡的明子,沒有任何具象的東西,當然也不會有駱駝。先知也沒有去過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