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嗎?」
霍重錦沉默了許久,才略微僵硬地開口:「那只是醉話,你誤會了。」
蔣悅登時愣住了。他完全沒有想過對方居然會否認這件事。
他呆呆地望著對方,一時之間,全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霍重錦這兩句話,在他看來,只能有兩種解釋:一,那確實是醉話,沒有任何意義,就像酒醉的人都說「我沒醉」一樣。二,那依舊是醉話,但那句「我愛你」蘊含的意義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是因為酒醉而讓錯誤的物件聽見,所以霍重錦才說是蔣悅誤會了。
蔣悅望著眼前的人,忽然覺得心底一冷,心臟跳動得太過劇烈,連胸腔都在隱隱泛疼,他抿了抿唇,難掩澀意地道:「所以……那都是誤會?」
「嗯。」霍重錦毫不猶豫地應聲。
蔣悅垂下頭,過了很久,才近乎突兀地起身,什麼都沒有說,快步離開了霍重錦面前。他沒有看對方一眼,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其實這裡就是他的家,但他一點也不想與霍重錦待在同一個地方,除此之外便只有離開一途,他倉促間只記得帶著手機與皮夾,出門後便叫了計程車離開,路途中傳了訊息給霍重錦,「我回家一趟」,確認對方已讀後便立即將手機關機。
霍重錦否認了他一直以來的誤會,相較於憤怒與不快,蔣悅感受到的其實是強烈的羞恥與無地自容,對方其實並不喜歡他,而他卻一直這麼以為著;蔣悅在此之前還不能釐清自己的感情,就算再怎麼遲鈍,也終於在此刻明白,他的感情確實是存在的,他喜歡霍重錦,但這兩年來不過是他單方面的自作多情。
對方會答應與他結婚的理由或許有很多,但沒有一個是因為喜歡,這種事情並不少見,蔣悅認識的人之中,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婚的伴侶就有不少。霍重錦一直以來都待他很好,但很多時候更像是監護人,他們在此之前一直相安無事,也是因為蔣悅從未想過要探查對方的心思,在結婚週年那一晚過後,就更加不會去問了,卻沒想到這全部都是誤會。
「你怎麼了?」前座的計程車司機趁著紅燈時轉頭問道。
蔣悅呆了一下,連忙抹了抹臉,但是不管怎麼擦拭,都擦不幹臉上的潮溼。
計程車司機將面紙盒遞了過來,儘管神情疑惑,卻什麼也沒問;蔣悅心中隱隱感激於來自陌生人的體貼,低頭用面紙擦拭著臉頰與眼角,等到達蔣家時,臉上的淚水也差不多都幹了,他有些難為情地向計程車司機道謝,付了車資,下車後,躊躇地往居住十餘年的家走去。
現在大約是晚餐時間,蔣悅其實不確定他們是否在家,按了門鈴之後,被熟識的女傭迎接,在客廳內瞧見兩位父親時,他不由得微微一怔。
「重錦剛才打過電話,說你會回來一趟。」宣和似乎看出他的困惑,於是開口為他解惑。
蔣悅喉間一哽,聽到這個名字,先前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那些情緒又湧了上來。
「你哭過了?」宣和敏銳地發現了他的異樣之處。
蔣悅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不知道為什麼,他下意識想要隱瞞了他們之間的爭執,即使早已被父親看破,他卻依舊什麼都沒說。宣和並沒有勉強他,若無其事地要他坐下,準備吃晚餐。當宣和起身去廚房時檢視晚餐的進度時,蔣寧昭終於開口了。
「我早就說過你不該跟他結婚的。」
「……」
「而且他的年紀大你那麼多。」
「……」
「看起來就——」
蔣悅忍不住想要反駁,但在他開口之前,就聽宣和在他背後道:「你當初想要反對他們,是因為年紀?」
蔣寧昭立即心虛地別開目光,宣和拉著蔣悅起身,和顏悅色地讓他在飯廳坐下,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探究的意思,就像蔣悅只是恰好想家才臨時回來一趟而已。蔣寧昭即使並不情願,但也順從於宣和的想法,不再多說什麼。
蔣悅隱隱有些安心,這種安心在他最喜歡的飯後甜點被送上來時達到了頂峰,他吃著焦糖烤布蕾,一旁的父親隨手揉了揉他的頭髮,他最終鼓起勇氣,略微躊躇地問道:「我……可以留下來住一晚嗎?」
宣和微愣,「你在說什麼傻話。」
「……」蔣悅默默垂下了頭,忽然覺得一陣無措。
「這裡是你家,不必問我,你要住到什麼時候都可以。」宣和嘆息道。
蔣悅明白了父親的意思,終於忍不住伸手抱住父親,頭髮被溫柔的撫摸,背脊也被安慰般地摩挲,他終於能將先前的事情暫且拋到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