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便又成了夢幻泡影瞬息散盡。蕭峰只是微微一嘆,輕聲道:“平夏一戰既是此人主導,我大遼便絕不可冒然出兵。”
說回正題,耶律浚亦是心下沉重。“便是不看他曾經的對手,只看這燧發槍與火炮,便是天降神器了。然而父皇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唇亡齒寒,唇亡齒寒哪!”
蕭峰當年與慕容復暢談國事的時候,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絞盡腦汁為大遼破局。他沉吟半晌,方艱難地道:“慕容以數年之功研製燧發槍與火炮,這一局大遼早失了先手。……為今之計,只有端正態度與大宋言歸於好。”
蕭峰這麼說,耶律浚也不痛快了,只皺著眉峰不滿地道:“來日奉宋帝為主,以大宋馬首是瞻嗎?”
“兩國之間何必非得分個高下?縱然不能做到睦鄰友好,井水不犯河水也不行麼?”蕭峰輕聲道。
耶律浚卻搖頭道:“漢遼世仇,縱然大遼肯,宋國肯嗎?”
“我大遼幅員遼闊,只要政治清明百姓和樂,大宋便是想仗著火器之利侵我疆土,也未必如願。”蕭峰又道。
“如此一來,攻守之勢便逆轉了。”耶律浚不甘道。
“這世上誰能永遠佔盡上風立於不敗?人是如此,國亦是如此!”蕭峰嘆息著道。
“蕭大王這話說來,莫說是陛下,便是本宮都要疑心你仍心繫大宋了!”這一回,不等耶律浚回話,一個溫柔清脆的女音便傳了進來。
耶律浚與蕭峰同時循聲望去,卻見一名宮裝麗人在數名宮婢內侍的簇擁下走了進來。來人的樣貌穎慧秀逸,嬌豔動人,雖說已是三十出頭,可一身優雅綽約的氣度卻教人心折不已。
見了此人,耶律浚與蕭峰同時起身施禮道:
“兒臣見過母后!”
“臣蕭峰,見過皇后娘娘!”
原來此人正是耶律洪基的妻子、蕭峰的堂姐,大遼皇后蕭觀音。
“免禮。”蕭觀音輕輕點頭,上前拎起酒壺嗅了嗅,嗔道。“這燒刀子這般烈,多飲傷身,何故你們總也不聽?來人,去換兩壺淡酒來!”說罷,她便在席間坐了下來。
耶律浚見狀,忙試探著問道:“母后,您這是……”
蕭觀音輕嘆了口氣,語帶哀怨地道:“你父皇去穆貴妃那了,母后來瞧瞧兒子、瞧瞧弟弟也不可以麼?”
蕭觀音這般所言,耶律浚與蕭峰還能有什麼話說,急忙一左一右陪坐了下來。
三人又喝了兩杯滋味甘甜的果酒,蕭觀音方嘆息著道:“峰弟,你今日與陛下的爭執本宮已知道了。”
蕭峰聞言面上登時一熱,只低頭道:“終究是蕭峰連累了娘娘和太子。”
蕭觀音搖搖頭,黯然道:“穆貴妃英姿颯爽,能陪陛下出遊打獵,陛下故而親近於她。這不關你的事。只是……峰弟,你實話告訴我,你真想辭官麼?”
蕭峰沉默許久方艱難地道:“娘娘,微臣的脾性與這朝堂著實格格不入!”
蕭觀音四下一望,忽而揮手令殿上宮婢內侍如數退下,又給蕭峰斟了杯酒,這才緩緩言道:“峰弟,如今這殿內只有我們三人,我們只論親情,不論君臣。你可知,我們蕭家如今在朝堂上的聲勢如何?”
蕭峰不是笨蛋,他成為南院大王近一年,自然早摸清了蕭觀音一族的勢力。“自從伯父過世,我們這一支便再沒有拿得出手的人才了。如今皇后娘娘與太子殿下所能依仗的唯有陛下的恩寵,一旦陛下恩寵不再……”古往今來,這被廢的皇后與太子還能少麼?
蕭觀音輕輕點頭,含淚道:“蕭氏雖為後族,但蕭氏一脈人丁興旺,這皇后卻也未必非從我家出。我的叔伯兄弟之中沒有出挑的人才,太子今年只有十八歲剛剛學著問政,委實勢單力孤。放眼整個朝堂,唯有峰弟你才是我們的依靠!”
蕭峰聞言卻是苦笑連連。“陛下先前寵信皇太叔,如今又寵信耶律乙辛,並非因為他們有多少才幹,而是因為他們姓耶律啊!咱們這一支雖是勢單力孤,但姓蕭的在朝廷卻是人才濟濟,便是陛下也不得不忌憚。堂姐,莫說小弟不願爭,便是甘願爭,陛下也會百般猜忌。”
蕭峰這麼說,蕭觀音卻是吃了一驚。她原以為蕭峰只是個江湖草莽行事只憑自己的性情來,想不到這朝堂上的雲波詭譎他竟也早已瞧得分明。想到這,她不由急切地道:“峰弟,你既然什麼都明白,就該知道只要你這南院大王還牢牢地立著,姐姐與你外甥便穩如泰山!你為何非要與陛下對著幹呢?”
“難道眼睜睜地瞧著陛下行差踏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