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的墳墓是在這裡的。
等到他走近時,蒿艾雜草前,立著一個人,撐著油紙傘,雪緞的袍子,修長的眉眼。
“是你?六……”這回輪到申屠衍驚訝了,他沒有想到,站在昔日杜太傅墳前的會是這個人。
那人挑眉,用手勢示意他禁聲,唇邊漾起笑,“六公子。”
申屠衍意識到在宮外是應該避嫌,因此恭恭敬敬的答應了一聲,“是,六公子。”
“你心裡一定會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的目光繞過墳前冥幣和祭品,抬頭,“我是來祭拜杜太傅的。”
申屠衍覺得荒謬,這個世間真是好笑,十餘年他一心輔佐的太子從來沒有來祭拜他,而來祭拜他的,卻是與他毫不相干甚至可以說是敵對的皇子。
“杜太傅品格高潔,修竹茂林之風,大晁無人可與之堪比,我是十分仰慕的,可惜生前不能聆聽他的教誨,特來祭奠,也顧不上唐突了。”
“六……公子有心了,杜先生克勉一生,泉下,看見如今大晁群臣都如六公子一般,想必會很欣慰的。”李胥聽到了“臣”這個字的時候,眉頭忽然皺了皺,卻也很快笑道,“聽說將軍駐守邊關十餘年,第一次上京述職,住得還習慣嗎?”
“京都繁華,不是邊塞彈丸之地可比。”申屠衍勾唇答道。
李胥卻道,“我卻不這麼認為,“大漠戍月,羌笛狼嚎,才是大好男兒真正的風景,這些鶯歌酒風,雖然醉人,卻也在無形之中傷人。”李胥忽然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我以為我跟將軍是一樣的?”
申屠衍望著那墳前將開未開的雛菊,雨滴打在上面,微微顫動著,篤定道,“六公子說的不差,可是更多的百姓只是想要好好活著,錙銖營生,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哦,難道將軍也只是這樣的人?”李胥有些失望。
申屠衍忽然想起什麼好笑的事情來,眼角隱約有了笑意,不卑不亢回答,“我是,我一直是。”
“那可太讓我失望了,我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