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低沉,卻是讓季華鳶原本理直氣壯的腳步聲頓了一下。北堂朝在他背後,收斂了怒色,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季華鳶負氣的背影,“你回來。”
季華鳶氣極,卻好似真的不敢再踏出一步似的。他咬著牙氣自己,更氣北堂朝。末了,他終是沒再往外走,卻也沒有回頭,只是梗在那裡叫了一聲:“你憑什麼對我發號施令?!”
“我沒有對你發號施令。”北堂朝的聲音淡淡的,卻也漸漸變得冷下來,像是一把寒刀子,颳得季華鳶耳朵疼。北堂朝語速很慢,卻帶著說不出的不可違抗:“你可以走。你要是走,我就真當你剛才的不是氣話,從今天開始,你不是東門人,也不必回我王府。”
這話一出,屋裡便寂靜了。北堂朝的喘息有一些粗,也只有季華鳶和他自己才知道,方才那聽起來低沉寒如水的聲音,卻是伴隨著同樣粗重的喘息。
季華鳶背對著北堂朝,兩個肩膀突然抽了一下,季華鳶一哽,酸熱之氣上湧卻立刻便被自己壓下去。過了一小會,季華鳶回過頭來,面上沒有半分失色,反而更像是帶了幾分初回帝都東門受訓時毫不在乎的神色,只有那眼眶,像是要出賣了他似的,微微有些泛紅。
“呵,我還以為我要鬧到多大才能逼北堂王對我下逐客令呢!你,可真會就話順話!”
北堂朝望著他,望著他一如既往裝得渾不在乎的神色,也望著他愈發泛紅的眼眶,終於還是心疼多一點。他嘆一口氣,又一次拍拍自己身邊的床:“對不起,我話重了。你有什麼不滿的,過來坐下說吧。”
季華鳶死死咬著唇,許久,才偏過頭去,從兩唇間緩緩吐出一口氣來,死咬著牙道:“不必。”
北堂朝看著季華鳶倔強的側臉,終於有些心急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季華鳶這樣,隱忍著、倔強著,像是一隻刺蝟,把全身所有的刺都亮出來,自己卻紅著眼睛含著淚。
“我真的沒有趕你走的意思,你明知道我也是氣話,何必非要和我較真呢?”
季華鳶知道自己有些過激,他吸了一下鼻子,轉過臉來,看著北堂朝:“雲寄,雲寄是怎麼回事?”
北堂朝一愣,隨即明白了,可轉念又很詫異:“你怎麼知道雲寄?”
季華鳶一聽這話,剛剛有些恢復的臉色頃刻間又黑下來,北堂朝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扶著床框子半起身拉了季華鳶一把,不管他願不願意,一把將人拉到自己身前來,嘆了口氣:“我沒想瞞你,只是決定做得倉促,還沒來得及和你說。你若不信就去問翟墨,我也是剛才決定把雲寄徹底留在東門。”
季華鳶冷著臉:“為什麼。”
這事,按理來說他確實不應該知道。但也是趕巧,他被花豹折磨得狠了,身上的傷實在難受,便趁訓練的間歇想回飲笙閣掏一罐藥來先撐一陣。偏也寸,人走到飲笙閣外頭突然起了玩心,收斂了腳步聲想嚇自家親老師一跳,卻不留神聽見了飲笙和朱雀的談話。
季華鳶只聽了幾句就火了,北堂朝當初說的是要放雲寄一條生路,給他些錢打發他走。結果卻把人藏在了東門好吃好養供著不說,還要把人留在東門!更可氣的是,他前腳從自己床上下來後腳就急火火地奔著密牢去了,說是帶著腿傷來看自己,鬼才信!
北堂朝嘆了口氣:“我和翟墨商量過,雲寄自小跟在晏存繼身邊,西亭的很多事,我們不方便去查的,他卻非常瞭解,又能摸得透晏存繼脾氣。留他下來,日後大有所用。”
季華鳶冷笑了兩聲:“然後呢?”
“然後?”北堂朝一愣:“還有什麼然後?”
季華鳶唇角噙著一抹嘲諷,眼光像刀子一樣直剌剌地刺著北堂朝:“你敢說自己就沒有一點惻隱心?多好的雲寄啊,西亭王對他恩重如山,他卻偏偏為你倒了戈!兩年前妙手回春把你從鬼門關救回來,是你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溫柔低順體貼能幹,到了翻牌的最後,都全無主見地一心聽你的發落!我要是你,我心裡保不齊也給他留了點見不得光的地方!”
北堂朝面上一紅,立刻氣起:“什麼惻隱心?什麼見不得光?我是憐他身世浮沉,想要給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我肯留他下來,也是看中他有用、而且真心悔改。怎麼到了你嘴裡變成這麼不堪的勾當!”
“有用?床上有用嗎?”
“季華鳶!”北堂朝砰地一掌拍在床上,大掌青筋暴起:“你再說一遍!”
季華鳶看著他,聽著北堂朝粗重的喘息,卻最終只是極輕屑地嗤笑一聲,“你是北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