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還藏了他的晏家軍。他看著身邊那個笑得滿眼桃花的男人,感到一種莫名而詭異的陰森。季華鳶的大腦停頓了一會,腳下略帶遲疑地跟著晏存繼,壓低聲說道:“你的那些家底,能不能別抖給我看。你就不怕北堂朝抄了你的晏家軍?”
晏存繼眯縫著眼笑:“不怕,不怕。”
“為什麼?”
“晏家軍無大事從不碰頭,他們就像雨滴子一樣——”晏存繼撐開雙臂做出一個天女散花的姿勢,笑得見牙不見眼:“嘩的一聲——散入人間就沒啦。”
季華鳶看著他張牙舞爪的樣子,驀地覺得有點胸悶。
他知道,他要是再問下去,只會引更多路人關注這個舉止反常的怪胎。識時務者為俊傑,季華鳶適時地閉了嘴,悶下頭乖乖地跟晏存繼走。他本以為晏存繼又要帶他在弄堂裡面穿來走去,然後找到一個狹窄幽深的旮旯,季華鳶一邊想著,心中暗暗嘆氣,前幾次穿巷子的經歷讓他深深地感到反胃。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次,晏存繼只是領著他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買了一包酥茶果,然後徑直穿過兩條橫街,扎進了品槐茶樓。
“你到底是來喝茶還是來見人?”季華鳶咬牙。
“哎呀……我說你這人也忒沒耐性了……”晏存繼扔起一塊酥茶果拋進嘴裡,咔嚓咔嚓嚼得眉飛色舞,他咽口吐沫翻了個白眼:“實在難以想象你面對北堂朝時的柔情似水……咦……受不了……”他說著,兩眼翻著天作出冥思苦想的樣子,而後誇張地抖了抖肩膀,一臉誇張的嫌惡狀。
於是季華鳶又一次感到胸悶。
按照晏存繼鋪張擺譜的好習慣,進了品槐,那就必上閣樓。晏存繼噔噔噔上樓,踩得臺階嘎吱嘎吱直向,季華鳶黑著一張臉在他身後跟著,若不是身材瘦削,絕對會被當成是富家公子哥的黑臉打手。晏存繼心情非常好,他哼著小曲掀開簾子,朝裡面一努嘴:“喏,進去。”
季華鳶遲疑了一下,而後才抬腳進去。寬敞明亮的閣樓裡只恭恭敬敬地站著兩個人,一個是膀大腰圓的西亭壯漢,還有一個身量和他差不多,看起來倒似是南懷人。
“殿下萬安。”二人的目光直接略過季華鳶,朝晏存繼跪地請安。晏存繼哈哈一笑,嘩地一聲把抓了滿手的珠簾子撒開,吆喝道:“起吧起吧!”他說著,順手從袖子裡摸出一柄摺扇,往季華鳶胸前一指:“這是自己人,別客氣。”
“誰跟你自己人。”季華鳶冷哼了一聲,打量了一下面無表情的兩個人,挑眉:“這就是你的……晏家軍?”
晏存繼笑著點頭:“正是,正是。”
“好家當。”季華鳶挑眉冷笑。
“呦呦呦,你別看不起人行嗎?”晏存繼撇撇嘴,摺扇向那膀大腰圓的漢子一指:“晏十七,暫時頂一下阿九的位置,現在是我的隨侍。”又向另一個貌似南懷人的手下一指:“這是晏甲。嘻,這個嘛……這個絕對是我的心腹愛將。”
季華鳶冷笑一聲:“你的心腹愛將太多了,大多數都不得好死。”
“這話可就不對了,我的心腹愛將一共也沒幾個,到現在為止也只有阿九不得善終,那還不是拜北堂朝所賜?”
“膽夠肥的話,直接去王府門口喊。”季華鳶輕描淡寫地回頂他一句,然後直接撥開礙眼的兩個跟班坐進雅座裡:“有話就快說吧,你又有什麼餿主意了?”
晏存繼笑著蹭過來坐在他對面:“沒什麼餿主意,只是帶著你認認我晏家的人。”
“然後?”
晏存繼低眉淺笑:“然後,讓他們罩著你點,以後要是動起手來,不會誤傷你。”
季華鳶挑了挑眉:“不必,你還是讓他們放開來吧。明刀明槍的我倒不怕,怕的就是你嘴上說照顧背地裡又給我下黑手使絆子。”
“我有什麼時候坑過你嗎?”晏存繼無辜地眨眼。
“有啊,每時每刻。”季華鳶微笑。
兩人鬥嘴間,晏十七和晏甲就面面相對著負手站在不遠處,眼觀鼻鼻觀心,早就站成了兩尊木頭。晏存繼和季華鳶笑罵了幾句,而後笑著朝晏甲一招手,將人招過來往季華鳶身前一推,神色頗有幾分得意:“這是你們南懷人。”
季華鳶眼睛抬都不抬一下,只是兀自轉著手上的茶杯:“看得出來。”
晏存繼絲毫不在意他的怠慢,只是笑著繼續說道:“但是,早就是我的人了。”
“所以?”季華鳶挑眉。
“在你們帝都,和他一樣的人,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