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去的,深更半夜荒郊野外,誰能說得清楚他是怎麼死的。然而如此公然行刺可就不同了,全世界的眼睛都看著呢,你南懷敢說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之前季華鳶告訴他那些長老有刺殺晏存繼的意頭時,他並沒有太相信,只當是季華鳶讓晏存繼誇大其詞給繞暈了。可是現在,秦如海竟然真的告訴他,晏存繼身中兩劍,一劍在腰,一劍在胸上側,都是逼近要害之處,北堂朝終於當了真。
他終於意識到,這事情也許確實沒他想得這麼簡單。
北堂朝嘆了口氣,吩咐起轎。然而轎伕還沒把他抬起來,他又叫了停,北堂朝掀開簾子問同樣等在府門口的朱雀道:“找到人了嗎?”
朱雀舔了舔唇,一改往日的話癆,非常謹慎地說道:“屬下找到的時候,人已經進宮了。”
北堂朝點點頭,嗯了一聲:“和晏存繼在一起呢?”
朱雀猶豫了,他訕訕地低著頭,幾乎有些不敢看清北堂朝的臉色。然而轎子裡那個本應醋海翻天的男人卻非常冷靜,北堂朝看著朱雀微微有些尷尬難言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這幾日就跟在我邊上。”
“是。”朱雀忙不迭地答應,一路小跑過來從侍衛手裡牽了馬,隨北堂朝一行向宮裡趕去。
北堂朝在殿外卸了佩劍,而後直接快步進殿,空蕩蕩的大殿迴盪著他急促而不失穩重的腳步聲,北堂朝突然愣了一下,而後苦笑著繼續走。這兩天每日每夜的折騰,各種亂子一起爆發,他的腿竟然就這樣好養賴養地快要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心急的緣故,竟然也都不覺得疼。
北堂治依舊坐在高高的黃金龍椅上,將頭埋在兩摞堆成山的摺子裡頭。他聽著北堂朝進來,提著御筆在摺子上勾勾畫畫,連頭都沒來得及抬一下,只是張口問道:“秦如海都跟你說了?”
“是。”北堂朝嘆口氣:“人呢?”
“清醒著呢。這傷受得算是老天垂憐,差一寸就是心口要害,然而,卻偏偏差了這麼一寸,所以……有大驚卻無大險。”北堂治說著,嘆口氣,嘴角的笑說不出是松慰多一些還是嘲諷多一些。他和北堂朝一樣,對晏存繼這個人都是恨之入骨卻又生怕對方在南懷出一點事。
北堂朝聽北堂治親口說了,這才敢放寬心,他嘲諷地笑了一聲:“晏存繼倒真是幸運。”
北堂治抬眼看著他,語意深長:“應該說,是南懷幸運。你應該知道,如果晏存繼在帝都出了事,對南懷意味著什麼。”
北堂朝低頭不語,過了片刻,他突然開口道:“再給我一些時間,風營,尚且沒有參戰的把握。”
“是啊……”北堂治隨手扔了御筆,倒在龍椅背上揉著鼻樑長嘆:“不是打不起,而是,還沒那麼大把握,而朕不想打無把握之仗……這個關頭眼上,無論晏存繼遇刺與我們有沒有關係,我們都是要替人背黑鍋的。”
北堂朝說道:“臣弟明白,我立刻增派人手保護晏存繼。”
“沒這麼簡單……”北堂治嘆息著,那兩眉間擰起的川字與北堂朝疲憊時一模一樣,這兩兄弟的模樣並不非常像,但是一舉一動間,卻是非常神似。北堂治睜開那雙疲憊卻扔難掩清明的眼睛,看著北堂朝,別有深意地說道:“朕聽說……季華鳶進宮了……”他說著,突然輕笑了一聲:“而且這訊息本還是封鎖的……也算他懂事,偷偷摸摸混進宮來,還記著想辦法託晏存繼身邊的人跟朕知會了一聲。”他說著,意味深長地看著北堂朝:“吵架了?”
北堂朝臉一紅:“我們之間大概是有些誤會……但華鳶也不是存心和晏存繼勾……”
北堂治笑著打斷他:“朕知道。若不然,他也不能費那心思來和朕報備……朕起初聽說晏存繼遇刺後清醒過來的時候,還當真捏了一把冷汗,就怕他一個信報回西亭去給我們添亂。但是,這西亭王褚倒是一改常態的善良,朕去看他的時候,他除了道謝一個字都沒說。秦如海在他養殿外逡巡了半個時辰,連個探子人影都沒瞧見,後來還是他自己遞了信給朕,上面只寫著‘息事寧人’這四個字……呵,朕總覺得這晏存繼反常的大度和季華鳶跑不了關係,但瞧你這意思,你好像也並不很清楚你的心上寶貝在忙些什麼。”
北堂朝難得的有些窘迫,他幾次欲言又止,終於只是含含糊糊地應付了一句:“我回去問問他。”
北堂治看出他敷衍,卻也懶得深問了,便只是嘆道:“你們兩個,自己把握好分寸。鬧歸鬧,但也別鬧得太過火了……朝兒,你都多大了,別讓皇兄再為了這些情愛之事和你費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