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存繼回過頭來,眨了眨他黑漆漆的眼睛:“你不和我來就回不去王府,和我來了就要配合我。我早說晚說,有什麼關係。”
季華鳶氣得七竅生煙。七竅生煙,這是他第一次親身體會到了這個詞的貼切。晏存繼面無表情地又看了他一眼,回過頭去,只淡淡道:“你脾氣太暴躁了,興許是肝有病。”
“晏存繼!你敢不敢再說一遍!”季華鳶的臉,漲紅了。
晏存繼回過頭來,飄忽的目光在他面上掃過,“面色常年慘白,可能還有些腎虛。”
靜默。
原來人被氣到極致的時候,眼前是黑的,頭腦是昏的,舌頭是僵結的。季華鳶看著晏存繼,晏存繼卻只是嘆了一口氣,“回去後多吃點韭菜,還有,別總被壓了。”
季華鳶鼻子都要歪了,怒火簡直要將他吞沒,他揮起拳頭,卻被身後的阿九一把抓住。阿九低聲道:“公子,這是在大街上,即便人少,我們也還是低調得好。”
季華鳶還沒來得及反駁,晏存繼就在前邊嘿嘿一笑,幸災樂禍道:“我有幫手你沒有,勸你還是消停一點。惹急我了,揍你一頓扔在這裡。”
季華鳶氣得七竅生煙,剛要發作,卻見晏存繼突然停了下來。
“到了,你在這裡等著吧。”晏存繼隨口丟下這一句話,便和晏阿九上前去叩門。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三長兩短三長,非常低階的暗語。季華鳶文人的清高脾氣發作起來,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寧可背過身去也懶得去窺探那個流氓的秘密。
過了片刻,背後的門被開啟,晏存繼和阿九進入,門又關上。空蕩蕩的街又只剩下季華鳶一個,季華鳶無聊地撇了撇嘴,回過身來打量了一下這個院子。
這是一處民居,非常破舊,只有門前的柱子明顯是剛刷過漆。他們是從丁字路口的橫豎交界口進來的,剛才沒注意,季華鳶這時候才發現這一排都是這樣的佈局,破舊的房屋,鮮紅的柱子,首尾不見頭。
季華鳶又在心裡撇了撇嘴,死人,防範心倒是挺重。
晏存繼沒有讓他等太久,甚至,季華鳶都沒有想到他會那麼快出來。兩人出來的時候,手裡都沒有提東西,胸口也平坦坦的,顯然沒有藏著什麼。晏存繼抓著一把蠟黃色的人皮面具過來,隨手丟過去一張,言簡意賅:“戴上。”
那面具油膩膩滑溜溜的,摸在手裡,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季華鳶嫌惡地看了它一眼,心下有些懷疑這東西會不會在他臉上捂出什麼疙瘩來。他正猶豫間,晏存繼和阿九兩人已經熟練地換好了面具,再回過頭來的時候,連季華鳶都嚇了一跳。
阿九還好,五官不一樣了,但是面部線條沒有太誇張的挪動。而晏存繼卻完全變了,兩腮原本自然的線條被打破,高高地墊了起來,額頭變窄,整個就是一張三角臉。眉毛粗大,眼睛卻眯著一條縫,看起來猥瑣兮兮的,唇角還有一顆痣,湊近了看去,還能看見上面非常逼真的毛髮。
此時不反擊,更待何時。季華鳶誇張地嘔了一聲,緊接著說道:“對對,這才是你這種人應該長的樣子。”他衝晏存繼豎起大拇指:“恭喜啊殿下,你的魂魄終於找到真身了。”
晏存繼沒好氣地瞪了季華鳶一眼,雖然他看不見自己的樣子,但是剛才拿到這張人皮面具的時候他就想到了。手下人真是蠢死了,他說要最不會被人認出來的,那幫人竟然就準備了這樣一張令人作嘔的麵皮給他。
“少廢話!快點戴上!”
季華鳶看見晏存繼的新臉皮之後開心很多,自己也不再介意了,幾下就將麵皮貼在自己的臉上。在東門的那幾天,他也受過一點易容的訓練。憑他方才的觀察,這張麵皮應該只是一個黃面板塌塌鼻的普通人,和晏存繼那張無敵精彩的麵皮比,當真是遜色太多了。
晏阿九牽了三匹馬出來,三人翻身上馬,朝雨嵐鎮城關飛馳而去,只一會工夫,就已到了關門口。
此時距離卯時還有半個時辰,而開關的時辰,應該早在寅時。然而,迎接著三人的,卻是緊閉的城門。
不僅是鐵門緊閉,而且守衛森嚴。平日裡四個守衛的關門,如今守著不少於二十人,人人實刀實槍,戒備森嚴。
隱隱約約的,季華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晏存繼也皺起了眉,阿九下馬上前,神色與普通老百姓畏畏縮縮的樣子沒什麼兩樣:“官爺,這是怎麼了?”
守衛一身銀色盔甲,朝遠處城牆上的狀紙上一指,聲音渾厚:“今天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