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好一些了,張慧娟這才放心地上班。白天,張慧娟和牛曉東都走了,家裡只剩下李夢華一個人,睡床睡慣了,李夢華躺在榻榻米上,腰鉻得很不舒服,她坐起身,後背靠在牆壁上。市川果然比東京安靜,除了烏鴉叫,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
“大舅,我是小華,我媽咋樣了?”李夢華給大舅打電話。
“快出來了,你媽應該沒事。”
“什麼叫應該?”
“律師說的,我從北京請來知名律師,又找了一些老領導,你爸的事由你爸負責,你媽知道啥呀?”
“大舅,辛苦你了,我也回不去。”
“你不用回來,家裡的事情交給我。”
“謝謝大舅。”
“你照顧好自己,好好唸書,對了,這段時間忙,你錢還夠花嗎?”
“夠花。”
“小華,打官司、請律師要花錢,找人疏通也要花錢,這年頭兒只認錢不認人,你先堅持一下,等我把事情處理完了,再給你匯錢。”
“大舅,你先不用管我,我挺好的。”李夢華咳嗽著說。
“你感冒了?”
“沒有,嗓子有點兒不舒服。”
“自己注意點兒,春天多穿點兒衣服。”
“我沒事,大舅。”
李夢華暫且不表,咱們再說說林雨豪,從店長到店員,林雨豪還真有點兒不太適應,客人進店仍喊他店長,林雨豪不得不一一解釋,不光林雨豪不適應,佳代也不適應。
“店長,不對,店長你看我叫你什麼好吶?”佳代問。
“你叫我林桑吧。”
“林桑,聽著怎麼那麼彆扭?店長你為什麼把店賣了?”
“我需要錢。”
“需要錢就把店賣了?”
“不賣怎麼辦?”
“店長。”
“叫我林桑。”
“好吧,林桑,你為什麼把店賣了?”
“不是告訴過你嗎,我需要錢。”
“店長,林桑,你賭博欠債了嗎?”
“我沒賭博。”
“你家裡出事了?”
“沒出事。”
“林桑,你還會繼續在店裡幹嗎?”
“應該吧,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林桑如果走,能帶我一起走嗎?”
“帶你一起走?我能去哪兒?公司也不能要我。”
“我不知道。”
東京很大,有人說東京像一座遊樂場,有人說東京像一座夢工廠,其實,東京更像是一座競技場。每天早上,電車把一車車的公司職員傾倒在戰場上,這些穿著西裝的公司職員像上了發條的機器戰士,走路都整齊劃一,他們魚貫進入屬於自己的寫字樓,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開啟電腦接受指令,開始一天的工作。控制這一切的是資本,資本悄無聲息地隱藏在背後,追求利潤最大化是資本的本性,資本不僅耗費了地球上的各種資源,還把人類變成資本的奴隸。
牛曉東簡單飯菜也會做點兒,張慧娟打工回來得晚,這兩天的晚飯牛曉東做。
“夢華,你感覺好些了嗎?”牛曉東關心地問。
“好多了,就是還有點兒咳嗽。”
“不要著急,再過兩天就好了。”
“我該走了,住好幾天了,真是麻煩你們了。”
“你病還沒全好,不用著急走。”
“該走了,牛曉東,你能幫我租房子嗎?”
“著什麼急?等病好了再說吧。”
“我住這兒不方便。”
“還不到一個星期,有什麼不方便的?你想吃啥?我現在就給你做。”
“吃什麼都行。”
“我今天買了一本菜譜,晚上做點兒清淡的吧,我照著菜譜做。”
“麻煩你了。”
“沒事兒,生病需要加強營養,你歇著吧,我把拉門拉上,一會兒炒菜有油煙味兒。”
“謝謝你。”
牛曉東繫上圍裙,照著菜譜做了一道蘆筍炒肉,又做了香菇炒油菜和冬瓜肉丸湯,兩菜一湯,著實下了一番功夫。中國男人就這點好,會做飯,不怕下廚房。
“飯做好了,不知道味道咋樣?”牛曉東端著菜進屋。
“看上去不錯。”
“我剛才嚐了一下,好像鹽放多了,你嚐嚐?”
“你先吃吧,我等慧娟回來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