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墜下一行淚水。
她俯身為他擦拭淚水,忽然見他嘴唇嚅動,仔細聽來卻是在問:“你家呢?”
她想了一下,才悟過來他說的是她的叔父。去年春天琴宗憲一家被查辦,正是徐家的手筆。她嘆息道:“……如今哪裡論得到這個,只要你過了這一關,平安無事就好。鄭叔叔說了,殿下心中再恨徐家,也不該拿自己的性命去犯險。那天晚上,殿下既然都識破了皇上的用心,就該咬死了不去,皇上也只能拿別人去頂缸。既然去了,早早向福王現身示警,他們心知計敗,就不會惹事,多半也就敷衍過去。何必非要等到兵戈相見?皇上也是奇怪,竟算準了殿下會和徐世子動手。”
她其實心中猜測,楊楝這麼恨徐安照,明知是陷阱也要往裡闖,是不是為了林絹絹的緣故。然則她實在問不出口。“鄭叔叔說,殿下往後,再不可意氣用事,”她喃喃道,“殿下一舉一動,有多少人望著你的,縱有天大的想頭也要徐徐圖之,絕不能以命相搏。”
他輕輕哼了一聲,過了許久又說:“你寫吧。”
意思是要她草擬奏疏,她雖從未寫過,瞧著眼下情形也只得硬著頭皮來:“寫完了我念給你聽,有什麼不妥你告訴我。”
他點點頭。
她從前亦讀過他一些文稿,此時學著他的語氣,將鄭半山的意思婉轉陳述了一番。又怕熬他太久要速速定稿,又要仔細斟酌措辭。他見她臻首低垂,運筆如飛,倒不是特別為難的模樣,忽想起從前她在清寧宮中被審問時種種驚惶不安孩子氣,如今這份鎮定竟像是換了個人……
不過一支香的工夫也就寫完了。楊楝聽她念來,原來事情原委寫得十分簡單,毫無修飾贅語。他略修正了幾句話,便命她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