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你躲什麼?”
她硬著頭皮走到太后近前跪下,把右手遞了上去。太后捏住那隻綿軟的手,湊近端詳一回,忽然反手一掌朝琴太微臉上摑去。琴太微猝不及防,被打得頭昏眼花,登時撲倒在地上。
“娘娘仔細手疼。”李司飾忙道。
“偷換韓香。”太后盯著琴太微的臉上的紅痕,悠悠然道,“琴氏和謝氏不愧是詩禮人家,連鑽牆逾穴這種事情都弄得如此風雅。你既已想到如何應對,怎不換身衣裳洗個澡?”
琴太微一時瞠目結舌,慌亂得如同當場被人戳穿了心思一般。
李司飾亦冷笑道:“琴娘子身上的香不尋常,在這宮裡可是獨一份兒呢。”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她漸漸明白了過來,忍著眼淚道,“奴婢衣服上用的香是皇后娘娘賞賜的,請太后明察。”
徐太后懶得再跟她囉唆,掉頭對李司飾道:“那就派個人去問一下皇后,別說是為什麼。”她又指著琴太微道,“先把她關到後面去,不準任何人探看。若坤寧宮有人找,只說安沅留下她了。”
直到中午,坤寧宮那邊才有回話過來,說皇后並不記得有沒有把松窗龍腦香賞賜給宮人,若太后追問,她就叫人查一下賬目。徐太后冷笑一聲,說算了不必再問。
這一日竟連午膳也沒有吃好,徐安沅從射場回來,想來這一上午玩得並不開心,且喋喋不休地抱怨楊樗如何呆笨。太后瞧著她滿面緋紅如玫瑰,不覺哂笑:“笨一點的倒不好?”
“當然不好!”徐安沅惱怒道。
太后瞧著安沅的背影,想著深柳堂的*公案,心中越發不安起來。
“要不要把程寧叫來問問?昨日他是跟著徵王的。”張純獻策道。
“有什麼用?他一向只聽阿楝的話,打死他也撬不出一個字來的。”太后喃喃道,“——你去問問他吧,就當是聽聽阿楝怎麼個說法。”
問了回來,也說昨日從未見過任何女官。“倒像是串過供一樣。”張純苦笑道。
太后皺眉想了半天,道:“當時……真的只有程寧在旁邊嗎?”
張純會意:“奴婢這就去辦理。”
第七章天香02
太后的封鎖毫不奏效,清寧宮亦有乾清宮的耳目。午膳時皇帝就聽見琴太微被拘的訊息,心中大感不妙。他撂下手裡的奏疏,徑直往清寧宮去,鑾駕到半路卻又叫回,轉而往坤寧宮來。
“虧得陛下還想得起臣妾來。”皇后從桌案上抬起頭,瞥了皇帝一眼淡淡道。
皇帝一時也無言,只得訥訥道:“淑妃快要臨盆了,我怕這時候弄出亂子驚擾了她。”
楊檀坐在皇后身邊描字,皇帝瞥見那一紙塗鴉便有些好奇。皇長子和皇帝不親,看見皇帝拿他的本子登時慌了,迅速將字帖搶下抱在懷裡,嘴裡咿咿嗚嗚地哭了起來。皇帝被他噴了一臉口水,倍覺尷尬,只得自己舉袖抹了抹臉。皇后摟著楊檀哄了半日,才將那字帖哄了出來,卻也不拿給皇帝看,一把扔在桌上,又對楊檀說:“是什麼好東西非要把著不放?這會兒看將衣裳蹭髒了吧?除了母后誰會給你洗?”
早有內官趕上來,牽了楊檀下去更衣。皇帝硬著頭皮道:“究竟是為什麼事,你這裡可有頭緒?”
“我哪裡知道。”
“人是交給了你的——”
皇后望了皇帝一眼,目光靜如冬日裡的月色。
皇帝不覺垂下頭:“仙鸞……”
“不管什麼事,終歸還是因為陛下對她寵愛逾矩,才招來母后的責難。”
皇帝爭辯道:“朕並不想……”
“罷了,”皇后忽然打斷了他,“陛下暫不要插手,免得母后更加生氣。還是讓臣妾去想法子吧。”
皇帝舒了一口氣,不免歉疚地望了皇后一眼。皇后側目看他,愈覺滿心涼薄,再懶得多說:“陛下且去吧,待臣妾先查問一下宮中其他女官。”
對於皇后的承諾,皇帝根本不放心。他的焦慮越漲越大,卻只能在肚子裡盤旋,如一隻打不出去的拳頭。兜兜轉轉回到乾清宮,他做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不許任何人到咸陽宮散佈流言;第二件,派人去西苑,把訊息透露給鄭半山;第三件,把桌上堆積如山的奏疏統統掃到了地上。
粉彩小盅在金磚地上跌成齏粉,如碾碎一地冰雪,寒光迫人。青衣小內官被濺了一臉的碎瓷,嚇得戰戰兢兢,不住叩頭。太后鐵青了臉道:“你把話再說一遍,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清楚了!”
“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