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全,早知如此何必叫楊檀,直叫楊木倒簡單。”
唐清秋聽了這話,不覺好笑只覺心酸,忙換過話頭:“娘娘真要把琴家那個女孩兒留在身邊?”
“太后都發話了,敢不從命?”徐皇后道,“我若不看好了她,將來也難交代。”
唐清秋附在皇后耳邊:“我聽說昨天晚上差一點就……叫這女孩兒哭鬧了一場,竟然也就算了,可見皇上甚是憐惜。只怕沒有那麼容易放下吧?”
徐皇后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是這樣想的?”
唐清秋垂瞼道:“奴婢也就是隨口說說。”
徐皇后道:“既然連你都有這樣的念頭,其他人則更不知要說什麼了。只是我這坤寧宮中,斷斷不許這種話流傳。太后叫我看著這丫頭,就是不許皇上打她的主意。你們這是要我違拗了太后的意思嗎?”
“奴婢知錯。奴婢會吩咐下去,這件事不許再議論。”唐清秋停了停,卻又問,“那……昨晚娘娘叫人去查這孩子是怎麼入宮的,這還查不查?”
“當然要查。”皇后道,“皇上必定也著人暗中查問去了。把公主的至親拿出來問罪,這不像是皇上的行事,只怕他自己心裡還莫名其妙呢。如今不過是順水推舟,樂得不聲張罷了。”
“是不是?”唐清秋朝清寧宮的方向努了努嘴。
皇后搖了搖頭,輕聲道:“到底是謝表妹的獨生女兒,太后不會做得這麼絕。再說她若是動了心思,直接就把人拿進清寧宮了,怎麼會扔給我?所以這事蹊蹺,咱們不能大意了去。查出來說不說是一回事,總要心裡有數才行,看到底是誰在背後做手腳。”
“娘娘見教的是。”唐清秋恭謹道。
皇后忽道:“你看這個琴太微,比她表姐如何?”
唐清秋道:“她們姑表姐妹,還真有幾分相似。琴內人的額頭圓一些,眼睛大一些,還有兩個笑靨兒。只是面相有些清冷——總歸比不上淑妃的美貌。”
“她還小呢。”皇后輕笑一聲,不覺回想了一下淑妃少年時的模樣,忽道,“其實她們很不一樣。不知怎的,我竟有點喜歡這孩子。”
唐清秋笑道:“是嗎?那倒是她的福分了。”
“你看,阿楝的字那麼潦草,她連蒙帶猜只抄錯了兩處,可見是聰明的。”
“娘娘喜歡聰明孩子?”
“誰不喜歡聰明孩子呢?”皇后嘆道,“便是阿楝,我也甚是喜愛啊。”
自入坤寧宮後,琴太微每日跟著曹典籍學習宮中禮儀,熟知本司事務,司籍司掌管宮中經籍圖書、筆札几案等,司中女史們只做些文書工作,間或為徐皇后抄寫經書。琴太微被派在東披簷的清暇居當值,專司為皇后謄錄青詞。皇后不是天天齋醮,青詞亦不是天天有。她不久便知道徐皇后所用的青詞,都出自徵王之手。皇后每每有了想法,便寫在字條上,差內官送往西苑,徵王擬好了青詞,再遣人遞回來,傳到清暇居。琴太微接了青詞稿子,仔細謄錄在青藤紙上。徵王字跡潦草,有時她亦辨認不出,只得趁空去請教皇后,皇后雖熟悉徵王的筆跡,亦有猜不出時,便又派人去西苑詢問。如此來回幾次,彼此都覺煩瑣不堪。琴太微便學了個乖,但有認不出的字也不問人了,自己揣摩文意另擬一字補入。這麼做其實沒人會發覺——因為謄寫好的青詞,最後都會在香爐中化作一縷嫋嫋青煙,她琴太微寫得是對是錯,只好去問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
尚儀司的主事女官見琴太微悠閒,便差遣她隔日去書堂為宮人們講課。宮人們多不大認字,女官們會定期為她們講授女則、女戒,以孔孟之道來規範這些年輕女子的言行。琴太微混在一眾三四十歲的授課女官之間,顯得尤為特別。宮人們看她年輕面嫩,都肯與她親近閒聊。更有人風聞她出身不凡,曾蒙皇帝眷顧,料想她將來必然封妃,因此著意前來巴結。
不多幾日,琴太微便將宮中各色主子瞭解個大概。比之先帝朝的那個血雨腥風的內宮而言,如今宮中可謂一派安和寧靜。皇帝脾氣甚好,雖然專寵淑妃,亦不十分冷落其餘妃嬪,對宮人們都是春風細雨;徐皇后賢淑溫柔,待下仁慈,宮人們犯了過錯受罰時,如能求到皇后那裡,往往會得些寬免;皇長子楊檀不必說了;皇次子楊樗是個莽撞少年,宮人們都不招惹他;皇帝的兄弟姊妹仍然留在宮中者,有三個弟弟,
寧王、穎王和攸王,兩個妹妹,天台公主和仙居公主,這些皇子公主都是庶出的,跟著太妃們住在慈寧、慈慶兩宮,不甚起眼,僅仙居公主稍得徐太后垂青,偶爾能出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