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虞氏緩了幾口氣,對書月說:“請大夫。”
一直在偏廳的錦言也奔了出來,一把握緊虞氏的手,看見母親疼痛難忍的模樣,一陣心慌,抬頭讓她們先看住文姨娘和陳三,然後與幾個婆子一起,把虞氏扶回臥房,虞氏躺下,喘著粗氣說:“這小東西,怎麼這麼著急。”
錦言握著母親的手,輕聲地哄著:“它是想早點出來看我這個姐姐。”
這邊錦言正被虞氏的呼痛聲擾得心裡發慌,那邊阿棠已經進來,驚慌未定,欲言又止。錦言心裡有不好的預感,沉沉地問:“什麼事兒?”
阿棠吸了口氣,鄭重道:“城門被破了。”
虞氏一皺眉,悶哼一聲,抓緊了錦言的手。錦言心裡突突地跳:“瓦剌攻進來了?”
阿棠搖了搖頭:“不知道,皎兮帶著人去打聽訊息了,一會兒就能回來。”
又有婆子進來,氣喘吁吁:“街上亂了,大夫請不來了,穩婆也跑了。”
錦言按捺住心裡的驚慌,儘量從容地安排:“去問府裡的婆子們,哪個會接生的,讓進來,實在沒有,看過接生的也進來,有重賞。”
婆子驚慌地答應了一聲,領命安排去了。虞氏壓著疼痛,聲音從牙齒縫裡漏出來:“小東西來的不是時候,一會兒城裡若有什麼變故,你們無需管我,趕緊走。”
錦言的手心盡是冷汗,臉色發寒,吩咐阿棠:“蒙古人若真的攻進來了,你帶著姨娘錦音她們先逃出去,我留下來跟母親一起,等母親生了,我們再想辦法往外逃。”
阿棠站在那兒,喘著氣兒說:“我跟著小姐,皎兮也說了跟著小姐,我現在去安排,讓她們先準備著。”
錦言點頭:“讓她們少帶銀錢,多帶乾糧。”
虞氏疼得說不出話來,婆子引著幾個會接生的進來的,手忙腳亂地忙開,錦言鬆了母親的手,在一旁看著。這時簾子打起,皎兮的頭探進來,錦言拉著她出了屋外,問:“什麼情況?”
皎兮說:“不是蒙古人攻進來了,竟是王師突襲了守在西直門外的瓦剌軍,直入城內。”
錦言聞言怔住,忽然眼睛一亮,緊緊扣住皎兮的手,一聲哽咽:“你是說,王師?”
皎兮點頭:“正是,聽人說,瓦剌手上那個皇帝是假的,真的皇帝帶著二十萬兵馬回來了,殺得瓦剌措手不及,守著城門的將領見是康帝親自領軍,哪有不開城門的道理?”
錦言淚水湧上雙眸,眼前模糊一片,心裡暗罵,那個混小子定也在其中。果然,皎兮說:“還是咱們未來姑爺,跟在康帝身邊呢,是有人親眼見著的。”
錦言喘了口氣,抹掉眼淚,忽然又皺起眉:“不對,若是王師回朝,為何街上亂套了?”
皎兮這才咬牙說:“是彭翊,他早打好了南遷的主意,可小皇帝不答應,他就逼著小皇帝禪位,小皇帝頗有骨氣,一口回絕,又傳來了王師回朝的訊息,彭翊自知事敗,帶著親兵,沿街放火,為的就是製造混亂,好逃出京城。”
錦言罵了幾句“無恥”,又問:“可知父親在何處?母親就要生了。”
皎兮哀聲道:“老爺被困在宮裡,彭翊在宮裡也放了火,還不知老爺的安危呢。”
錦言聞言定住,閉了閉眼,自知府中人性命都落在她一人肩上,於是強自鎮定,睜開眼對皎兮說:“幫著阿棠收拾東西……”正吩咐著,屋內一片吵嚷,錦言心緊了一下,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去,虞氏散發無力倚在門邊,對錦言哀聲一喊:“你妹妹……”
窗戶大開,陳三抱著一個襁褓,手指扣著嬰孩的脖子,惡狠狠地道:“讓人把文蓮放了,給我們備輛馬車。”
錦言大步踏進屋去,護在母親身前,揚聲道:“你把我妹妹放下,我便依你說的去做。”
陳三冷笑:“莫不是把我當傻子了?沒了小東西當護身符,我和文蓮如何能逃出連府?”
別的人已經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錦言的心裡飛快地算計著,終於點頭:“我去給你備馬車,你在這兒等著。”
說著,反身飛快出去,片刻,就有丫鬟來回話:“馬車備好,就停在北門外。”
陳三作勢掐著嬰孩的脖子,步步退後,躍出窗戶。到了正堂,文姨娘已在那候著,陳三拽著她飛快往北門行去,果見一輛馬車,陳三沉聲喊:“上車!”說著,將嬰孩拋給文姨娘,文姨娘一咬牙,踏上馬車。
馬車駛了沒多久,陳三從馬上躍下,開啟車門,低聲喊:“快下來,咱們走,有官兵,把孩子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