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了密度。
深深地吸食,或者說,貪食。
周澤楷在黑暗中聽到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嘴唇燒灼。
喉嚨乾渴。
呼吸沉重。
他的牙床骨咬緊了。
***
馬路獨白:我想給你一個家,做你孩子的父親,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東西,我想讓你醒來時看見陽光,我想撫摸你的後背,讓你在天空裡的翅膀重新長出。你感覺不到我的渴望是怎樣的向你湧來,爬上你的腳背,淹沒你的雙腿,要把你徹底的吞沒嗎?我在想你呢,我在張著大嘴,厚顏無恥的渴望你,渴望你的頭髮,渴望你的眼睛,渴望你的下巴,你的雙乳,你美妙的腰和肚子,你毛孔散發的氣息,你傷心時絞動的雙手。
那種葉脈間汁液的甜味陡然變得更清晰了,無聲地爬行在黑暗中,
到處都是氣味,那麼細微又那麼明顯的氣味,彷彿滲進了他的軀體。
他陷入了一張新洗過的、還散發著太陽味道的床單,他的手盲目地、慢慢地伸了出去,觸控著那溫暖的、柔軟的面板,在一片漆黑裡把對方翻來覆去。
當他醒轉過來的時候,他的太陽穴怦怦地鼓譟著。
他睜著眼睛。
他的嘴唇抿得快要成為一條直線。
馬路說著最後一句獨白:明明,告訴我該怎麼辦?你是聰明的,靈巧的,伶牙俐齒的,愚不可及的,我心愛的,我的明明……
【周葉】Addicted12
他們沉默地看完了話劇。
彷彿野生動物一般絕對橫蠻的愛情,即使破壞了一切也一定要死死抓住的東西。
這部劇有一種奇特的魅力,像是病毒一樣,以不同的方式侵蝕著人的肌體。
丁嵐眼中的周澤楷跟兩個小時之前已經不一樣了。
他看起來像是一隻犀牛。
他眼裡的煙霧已經散掉了。凝視他的眼睛的時候,感覺像是在凝視深淵。
他們禮貌地互道再見。
但是丁嵐知道他們不會再見了。
身在小城市的同學打電話來讓周澤楷幫忙買匹多莫德口服液。這種藥以義大利原裝進口的效果最好,有卓越的提高免疫力的作用,小城市的醫院買不到。
在醫院裡,他意外地又遇到葉修。
在取藥視窗,他望著那細瘦的背影,怔然地站了好久。
葉修扶著腰慢慢地走著。
在葉修快要拐彎的那一刻,他終於叫住他。
葉修抬起頭來,看到了他,說:“小周?”接著又往他臉上望,“怎麼?病了嗎?”
“幫朋友。”他比了比手裡的藥。
“巧了,我也是。有個弱不禁風的人病倒在眼前,也不能丟在路邊不管,只好撿回來了。”
“喻文州?”
“除了他還有誰?都到高鐵站了,結果突然發燒。”見周澤楷一直盯著他的腰,葉修補充了句:“我沒事,就是揹他上車的時候,不小心閃了下。”
“我看看他。”
這樣說的時候,周澤楷已經自然而然地接手葉修手裡的那一包藥。
這是一個沒什麼可能被拒絕的要求,後輩表達一下對前輩的關心,理所應當。
如果周澤楷明知道喻文州生病,卻掉頭就走,那才是不正常。
在留觀室看到喻文州的時候,周澤楷就知道了他為什麼會生病。
乍一看,他跟留觀室裡打點滴的其他人沒什麼不同,他甚至更虛弱,臉泛紅潮,楚楚可憐。
可是,當他半閉著的眼睛睜開,周澤楷立刻就感覺熟悉。
那是他看了兩個小時的、犀牛的眼神。雖然隱得很深,但周澤楷的觀察力何等敏銳。
他也立刻就知道了,他們不是戀人。沉浸在滿足中的犀牛,不是這樣的眼神。
那麼,時機這麼巧的病倒,是否有順勢為之的故意呢?
本來只是小的症狀,但刻意放任的話,是可以一下子顯得嚴重的。
不主動玩戰術,不代表他看不懂戰術。
而喻文州的心智和能力,他可從來不會小覷。
喻文州……是知道了葉修要退役的事吧。
長久以來一直賴以維繫的密切紐帶被斬斷,所以,按捺不住了麼?
就像舞臺上面,明明向馬路告別的時候,馬路撲了上去,用繩子把她綁了起來。
犀牛發情的